王龁在山上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为自己的失策和大意深深懊悔。他随后看到剩余的戟兵抬着门板,再发动一次进攻,结果在又损失了十几名士兵后,终于把全部秦军救了下来。赵军也把主要精力放在扑灭城门的大火上,对秦军的救援行动听之任之。
这一次进攻以彻底失败告终。王龁下令鸣金收兵,所有伤员后送到简子城,再送往上党和高都。
准备冲车和水攻的两个营也在行动。他们征用了邑民的石斧上山伐木,又征用了邑民的大筐用来装石头。由于水位并不高,可以徒涉,用几筐石头也许就可以堵住河道,把水引向城中。
负责守卫关隘的是一名年轻的百人将李牧。李氏是柏人的大族,而柏人则是赵国仅次于邯郸的大城,有邯郸一起享有铸币的特权。太爷爷李兑曾经是赵国的权臣,赵武灵王就是被他困饿死的,被封为奉阳君。他的爷爷李昙参加过伐齐的战斗,立过战功,现在主管柏人。李牧刚刚出仕,派往皮牢驻守。这里虽然偏远,好在事情不多。但世事难料,一向无事的皮牢,竟然因为长平之战成为要紧的前线!才十几岁的李牧就这样陷进了战争中,而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残疾:他的右臂天生挛缩,引不得弓,持不了剑。
所以,当廉颇亲率大军来到皮牢布防时,就想把李牧撤掉,另换他人。但李牧却给廉颇介绍了自己战术设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大队人马无从发挥作用,只能靠小股部队作战。而自己久在关隘,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每个方向都有战术想定,保证能在关隘前大量消耗秦军。
廉颇见这个小孩说得头头是道,就把他留下了,但要给他补充兵力,派一名五百人将来。李牧道:“将军但信牧,可委军事于牧,事败则责牧之罪。若委之于他人,牧可去也。”廉颇不想这个小孩还这般硬气,想到他是李昙的小孙子,有几分傲气也很正常。目前抵御秦军,有信心的少,没信心的多,如果李牧有自信,不妨让他一试。反正皮牢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万一不行,丢了也就丢了,只当给小孩子玩一玩。于是给他补充了部队,让李牧代理五百人将。
当秦军到来时,李牧并没有将这五百人都派上城头。这座关隘本来就不大,加之东北、东南两面都无需派兵守卫,只用防御两面城墙,他就只派了一百人上城,其他人就在营内等候,听他的鼓声上城支援。从军营到各方向的城墙都不超过百步,增援可以瞬息即到。
第一天王龁攻城时,他命士兵射杀了几名秦军的弓箭兵;当秦军弓箭兵集中射击时,李牧下令士兵全都贴墙躲避,伤亡很小。但秦军放火烧城门出乎李牧预料,他没能提前准备,只能等火起后,调一百士兵,城上城下两面用水把火浇灭。
第二天,李牧就学了乖,见秦军在门板的掩护下过河,索性不加特别阻拦,而是将士兵撤到远端,等秦兵靠近了才猛烈射击,给秦军造成巨大伤亡。
这两天,廉颇也在对面的山地上观战。李牧这两天成功的防御作战,很得廉颇的欣赏。他于每天晚上都派兵补充白天的伤亡,并将伤员救援出去;补充粮食和水,补充箭矢,鼓励李牧好好打!赵军士兵在打退了秦军两次进攻后,也士气很高,对李牧很有信心。
第三天,秦军再度来袭,依然是门板掩护下的冲锋,然后往城门内抛掷草束,点火烧城。李牧也如法炮制,但这一次,抛掷草束的戟兵用门板掩护,有效减杀了李牧集中射击的威力。而且秦军点着火后并不急于撤退,而是将火力集中到点着的城门上方令上城灭火的赵军伤亡惨重。
李牧一面命令两侧的弓箭兵向外射箭,一面不顾伤亡,让士兵城上城下地浇水。由于秦军箭矢十分密集,许多士兵有些害怕,李牧亲自拎着水瓮登上城去浇水,一面鼓励大家奋勇登城。经过两次登城,终于将火扑灭。
但不等赵军有所喘息,秦军再次冲上来,抛掷草束,又一次点着了城门。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外面是干草,里面是打湿了的草束,不仅有火,而且湿草燃烧不充分,浓烟滚滚,令赵军根本无法靠近。
李牧命令士兵在城下用水浇城门,尽量拖延。城上的弓箭兵退到浓烟范围外拼命还击,不时有人中箭倒下。秦军弓箭兵虽然损失更大,但依然顽强地向城里射箭。浓烟持续一段时间后,有所减弱。秦军再次冲上去,投掷干草,并再次点火。
持续不断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大约到中午前后,城门的大火从闷烧向明火转变,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明火一下转为爆燃,火焰一下子升腾起来;秦军再次向火堆中投掷干草,让火焰变得更加猛烈,终于火焰点着了门楼。
见此情景,廉颇十分无奈地下令鸣金。李牧打开南门,一队队士兵有序离开,进入狭谷内,伤员全都被带走。李牧率领弓箭兵最后撤离。
王龁在山上看见了李牧撤出了守城的兵力,他没有指示部队追击。由于现在燃烧十分猛烈,城门的火焰开始向城内一切可燃物蔓延:营房、粮食、秸秆、箭矢、兵器、杂物……以至另一座城门(关隘只有两个门,一个朝南,一个朝西),整座城池都熊熊燃烧起来。
王龁兵力不足,不敢前去救火,只能看着城池被完全焚毁。他再度后送了伤兵,并指示简子城的主力明天沿大道向皮牢前进。自己则指挥士兵占领了狭谷两侧的山地。
透过山下那条狭谷,王龁甚至可以隐约看到狭谷那边的赵军。他派出哨探,结果与对方的哨探在狭谷内相遇,经过短暂对峙后,各自后退。王龁沿山梁向前延伸自己的部队,也不时与对方的哨探相遇,王龁不知虚实,不敢把部队放得过远,他把主力安排在已经烧毁的城池内外,山上放两个营,伸出三五里安营,一定要控制住两侧的制高点。
天亮后,晨雾散去,山下的赵军也历历在目。洺水在穿过狭谷后走了个“之”字形,转折处自然是一座山峰,那里是赵军的观察哨和指挥中心。赵军分成三个部分,洺水两岸分置两部,另外一部则被安置在更靠北的一片开阔地上,显然是为了防止秦军不走谷地,翻山过来。每处两个营盘,应该有一千人。王龁估计,山后应该还有接应的部队,总兵力可能有五千人。兵力虽多,但营垒并不坚固,没有构筑城池。这让王龁稍稍放了点心。
双方都进行了几次试探性进攻,均无功而返。
谷地本来就不宽,又为洺水分成两个部分,这使得兵力的运用十分困难:连排成一列横队的宽度都没有。如果排成横队前进的话,一排最多放十个人,看来只有以纵队的形式前进,作战时,也许就要利用水面的宽度。
位于简子城的秦军走了两天才到,全部部队到达时,天已经黑了。是值隆冬,寒风呼啸。风从山谷中穿过,尤其惊心动魄。按常规,这时秦军应该已经到达作战地点,在敌方的邑里住下,吃着敌方的粮食。但这次远征一来路途遥远,二来沿途都少人家。所以途中还从端氏和高都补充了十斤炒粟。
从上党出发到现在,已经七八天,但就算冲过前面这片狭谷,也还不到人口繁庶的地方,依然找不到吃的和住的,还必须继续向前。
谷地十分狭小,两万人根本排布不开。所谓一营一里地的规矩只能不讲了。士兵们各找避风之处安营,点起篝火取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第二天,两个正规营从谷地洺水两岸,穿越谷地。五千轻兵则沿着洺水南岸的山梁或半山坡,到达山的那一边。
洺水“之”字形转折向南再向东,南岸惟一的开阔地被赵军两个营占领,他们的身后就是洺水,再往后就是赵军的瞭望和指挥台。这个半包围的洺水一方面掩护着赵军的侧翼和后方,一方面也将他孤立出来。王龁的意图是用一个营牵制着洺水北岸的赵军,全力拿下洺水南岸。
沿山谷前进的两个正规营与赵军发生了接触:两岸赵军各派出一百人的小队在狭谷中与之相遇。只隔一条不不足百步宽的小河,两队保持着齐头并进的态势,便于相互照应。由于道路狭窄,按理一百人和五百人其实战斗力相差不大。但一交手,前面的秦军即排出规范的刺猬阵,止住赵军的前进;后面的秦军则跳下河中,沿着河床向赵军扑过来,一时箭如飞蝗,从侧面袭向赵军,瞬间打乱了赵军的阵脚,前出接战的小队只得张皇地拖着伤员望后就退,仍不时被水中的秦军射中。秦军一起追击到谷口,遇到赵军的营垒,才停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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