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道是两国的中立地,大靖的兵信守承诺很少进谷。然漠狄不讲信用,常从此处出入,在数年间,偷偷摸摸在谷里建了不少岗哨。
姜西军驻守西境多年,竟是没管过。
这日夜幕降下,斧钺谷道离大靖最近的一处岗哨里,升起了火。
夜里风更大了,劲风在山谷里吹得比鬼哭狼嚎还恐怖,岗哨只有三人个,只留了一个在外守着。
剩余的两人躺在山洞里烤火。
老大缩在火堆旁,被烟火呛得咳了几声,吐了口唾沫骂道:“把我们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酒没肉,连根蜡烛都没有,上面的人真是不做人。”
老二从外面钻进来,冷得直跺脚,骂骂咧咧地说:“听说营里头今天劫了批大靖的酒,都是上等货色,喝一口要赛神仙的那种。那帮孙子,要赶着啸王爷不在,今夜就喝光!也没有给我们送一坛来!”
“大靖的酒?!”老三听了跳起来,直流口水,“我曾经喝过一壶大靖的酒,那味道真是好啊,就那还只是大靖里次等的,这回营里头劫的是上好的?老大,你明儿去营里要些来啊!”
“你想得美!营里头好吃好喝的什么时候管过我们?”老大踢了一脚老三,赶人道,“你去换岗!”
“二哥方才时间没到就进来……”老三不甘不愿地起身,听着外头呼啸的北风,缩着脖子不肯迈脚,“今儿太冷了,反正这里从来都没事,不站岗了罢?”
老大有点松动,老二自己偷懒了就不想别人好过,催道:“快去!年纪轻轻偷什么懒!”
老三敢怒不敢言,只好披了破棉衣出去,到了洞口被差点被风吹进来,瑟缩着喊:“真他娘的冷!”
岗哨是真的穷,今年过冬的物资还没送来,一件破棉衣根本扛不住吃人的冷风,老三在外面冻得受不了,正要硬着头皮进去烤火,忽地脖颈后面一凉,他抬手一摸,一手粘稠。
“血……”老三在寒冷中痛感迟钝,伤口挨上手了,才感到痛,大呼道,“来——”
话未说尽,就被拧断了脖子。
里头的两位听到喊声,只当老三不听话,不耐烦地出来,头才伸出洞口,就被军刀给割了。
这夜里,斧铖谷的岗哨就这样被一个个摸掉了。
山谷里失了岗哨,便没了眼睛,
一行将士穿着夜行衣,借着厉风的掩护,在狭长的谷道里急速潜行。
游龙潜行,苍龙军出斧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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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惊雪通体乌黑,只有四蹄雪白,在夜色里如乘风过境。
宋北溟一身黑甲奔驰在前,他领着两万精兵,前方有十只猎狗领路,全军没有点灯,跟着他默声跑在猎风里。
夜袭。
宋北溟手里有燕熙给他的《大靖皇舆全览图》,里头商白珩把边界各山各沟画得清清楚楚。还有一分暗部做生意的走货地图,明明白白标着漠狄的道路和军营位置。
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心血,就为着大靖肃清边界的一战,大靖已经千疮百孔,经不起任何一场外扰了。
这场攻袭的目标非常明确,烧毁漠狄粮仓。
暗部在漠狄经营多年,在漠狄留了不少东西,旁的将领不了解内情,而且暗部的运作也不便暴露,最重要的是西境现在缺能打攻袭的主帅。
宋北溟亲率大军前往。
河清号卖出去的二十万石粮食是无处不在的指引,暗部的人在漠狄用猎狗摸清了军粮所藏之处,目标是斧铖谷道十里外的一处军营,那里有十万石军粮。
早前,宋北溟和燕熙得知这个消息时,都心道一声好险——狄啸手上的粮食不多,却把十万石押在离定侯山如此近的地方,显然是为大举进攻做准备。
漠狄来犯在即。
大靖必须断掉漠狄的粮草,才能争取备战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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