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贤惠啊。”燕熙举着筷子,意外地说,“你是不是还会绣花?”
“这你不是最知道么?”宋北溟意有所指地瞧向燕熙的锁骨。
那个位置,昨夜被吻过一遍又一遍,此时在宋北溟的目光下,又烧起余热,燕熙镇定地瞧着宋北溟说:“小王爷的绣工炉火纯青,本官真是叹为观止。”
宋北溟看到燕熙眼里盈出水波,在这种隐密的拉扯中,他没有穷追不舍,而是主动败下阵来说:“再吃几口吧。”
燕熙又浅浅地尝了几口,再一次停了筷。
宋北溟再往燕熙碗里夹青菜时,燕熙抬指挡住了宋北溟的手说:“梦泽,我真的吃不下了。”
宋北溟停了手,问:“喝汤么?”
燕熙见汤里漂着油星,摇头道:“不想喝。”
宋北溟没有勉强,他垂睫掩了眼底藏的浓郁。
再抬眼时已隐去忧色,像是不在意般大喇喇来到燕熙身后,把人拥进怀里说:“我不明白,既然‘荣’的消耗极大,你为何饭量却这般小?”
燕熙莞尔道:“非要胡吃海喝才好么?”
“可也不该是你这种吃法。”宋北溟道,“如今,我身上的枯已不能奈何我,可是你的荣,还在控制你。”
燕熙也发觉了,宋北溟身上枯的味道已不似初识那般浓郁,他说:“枯荣虽是一对,药效却不一样。虽然枯的药效在消散,但枯与荣毕竟药理不同,我们的身体状态也不一样,不能完全比照着枯来判断荣。”
宋北溟嗅在燕熙脖颈说:“你的荣浓度也降低了。”
“是啊。”燕熙点头,下巴挨到了宋北溟的鼻尖,“我也察觉了,你不在身边时,我好像不那么燥热了。”
“不热了,就用不着我了?又想用完我就扔?”宋北溟贴着燕熙的脸说,“总督大人还是那般狠心么?”
“我这个总督可全靠你在外边跑起来的防线护着,哪敢离了你?”燕熙低头去瞧宋北溟,“我的将军。”
我的将军——这四个字在勾着宋北溟的豪情与温柔。
宋北溟侧过头来,把燕熙半抱进怀里,他拿手盖住燕熙的双眸,将那流转的光华收在掌心,声音有些哑:“微雨,别招我。”
“今日你在岳西附近,是去收了柴万仞?”燕熙修长的手指拨开宋北溟的手掌,他的风情来的快,散的也快,再看宋北溟时已换上正色道,“我昨夜里只说那一句,你便去办了?”
昨夜里,燕熙是在被宋北溟抱去沐浴时忽地想起那柴万仞已经连着几日托人来说要见他的事。
“太子殿下说的话,我哪句不明白?哪件不办?”宋北溟给燕熙端清茶,“如你所说,那人是个汉子。从锦衣卫的手段里挺了过来,他身子才能下地,就要带着兄弟们参军。”
燕熙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小半杯,喉间清爽了不少,说:“底子干净么?”
两人想到一处,相视一笑。
宋北溟接回杯子放到案上说:“我请贾宗儒查过岳西郡的刑名档,这伙人没干过要人命的事。之前抢过一回粮行,被粮行反缴过一回,后来只敢在山里头垦荒,劫你的时候是真的没米下饮了。”
“即如此,可以收了他们。但他们毕竟曾落草为寇,该罚的也要罚,参了军,还要立好规矩。”燕熙眸光微敛:“在西境山匪也不好干。”
“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今日就叫方循拟出章程,夜里送来给你看。”说到正事,宋北溟仰了身子,肃然道,“若是山匪的日子好过,怕是西境连这一半的军户都剩不下来。那些逃役的,大多是到深山躲起来;没找着地儿的,有的从平川跑到西洲,有的跑成了流民;还有的,跑去了漠狄。”
“跑到漠狄?”燕熙正色道,“漠狄能容他们?”
宋北溟面沉如水:“青壮男丁哪里都缺,漠狄新封的左贤王很有想法,在学大靖的东西。他们收了西境的流民,把人派去修建工事,还给工钱。”
燕熙抿着唇,片刻过后嘴里发苦地说:“那大约很苦。”
西境总督的身份,像是给燕熙打开了某个情感口子,西境的所有人都仰望他、依赖他、服从他,这让他生出自己当真是“父母官”的责任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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