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黎的年纪可能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但忧郁认命的细纹已深深蚀刻在那张曾经迷人的脸蛋上,只有下颚的角度暗示着她内心深处的自尊和坚毅。她抬头挺胸地穿过小玄关。
“请到起居室来,葛小姐。”
爱玛跟着她进入一个窗帘厚重的房间后坐在一张旧沙发上。壁炉里没有火。茱黎没有拉开窗帘或点亮蜡烛。她只是僵硬地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面无表情地望着爱玛。
“请别介意我不请自来,霍小姐。”
茱黎眼中首度闪过一抹情绪。“我一点也不介意,葛小姐。自从六个月前来这里工作后,你是我的第一个访客。我的雇主不喜欢有人来访,我们也不参加社交活动。”
“你的雇主会反对我在这里吗?”爱玛问。
“很可能。但她什么事都反对,从汤的味道到我念给她听的书。”茱黎握紧双手。“如果你有莎莉的消息,我愿意冒惹她生气的危险。”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事实上,我对莎莉的事一无所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原来如此。”茱黎低下头。“我不觉得意外。我在几个月前就知道她很可能死了。”
“死了?”爱玛瞠目以对。“你怎么会如此肯定?”
茱黎抬头望着窗帘。“莎莉和我是朋友,很亲密的朋友。如果她还活着,我想我一定会知道。”
“你凭什么认为她死了?”
“她一直没有消息。”茱黎萧瑟地说。“如果她还在这个世上,她一定会跟我联络。”
“原来如此。”
“我说过,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们两个都没有亲人。我们打算努力储蓄,希望有朝一日能在乡下租栋小屋。但那个梦想再也不会实现了。”
茱黎平静而绝望的语气令爱玛鼻酸。“很遗憾。”
茱黎转向她。“你说你有她的信要给我?”
“请听我说明。我原本是受雇于人的伴从,几天前我陪我的雇主到魏家堡参加宴会。”
茱黎闻言色变。“莎莉就是去那里当魏夫人的伴从。”
“我知道,我正巧住在她以前的房间。”爱玛从手提袋里拿出莎莉的信。“我在一幅刺绣后面发现了这个,收信人是你。”
“天啊!”茱黎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十分害怕似地打开它。她迅速看完信,然后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眸。“请原谅我的失态。但现在我知道莎莉是真的死了,他杀了她。”
爱玛浑身一寒。“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魏巴瑟杀了莎莉吗?”
“正是。”茱黎抓紧手中的信。“他永远不会受到法律制裁,因为他有钱又有势。”
“但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当然是因为她变成了麻烦。要知道,莎莉长得很美。她自信可以操纵魏巴瑟。我警告过她,但她不肯听。我认为她一定是让他引诱了她。她有个计谋,但不肯对我透露内容。”
“你认为是哪种计谋?”
“可能是谎称怀孕,逼他花钱消灾。”
“原来如此。”
茱黎低头看着信。“我警告过她不要冒那么大的险,但她决心解救我们两个脱离苦海。显然是她的要求激怒了魏巴瑟而惹来杀身之祸。”
爱玛叹口气,茱黎的论据十分薄弱。上流社会的浪荡子不需要以杀人来摆脱造成麻烦的情人,他们只需要对她们置之不理就行了。茱黎显然是悲伤过度,所以觉得必须把莎莉的死归咎于害她失身的人。
“就算莎莉跟魏巴瑟有染,他也没有理由杀害她,霍小姐。”爱玛柔声道。“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是怎样的。他只需要在厌倦她时解雇她就行了。根据各种流传的说法,那正是。”
“如果他把她赶出魏家堡,那么莎莉现在人在何处?”茱黎激动地问。“她为什么没能寄出这封信?”
爱玛犹豫一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她留下的不只是这封信而已。”
“什么意思?”
爱玛瞥向起居室门口,确定房门关了。然后她迅速撩起裙子,从腰际的小布袋里掏出钞票和手绢交给茱黎。
“我不明白。”茱黎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钞票。“你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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