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呈森喜欢穗城这个地方,有三个原因。
其一,自幼起便从舒染口中知道这座古老国度的古老城市,其实他的祖籍在港城,说起来跟向敬年那一脉还有点牵扯。但他到中国这几年,未曾回去探过长辈口中已修缮五六回的故居,大多时候,他更愿意呆在有母亲足迹的穗城。
其二,除却贺端宸,他这辈子的知己好友都在穗城。
其三,这里有个米初妍。
很多时候他在想,他的人生,只要再寻回母亲,便是无所求。如果已故,给她名正言顺的立碑造墓,如果还在,要带她脱离困境。
当然,这个过程中他亦如现在这般,离不开宁家的财势帮助。
别看他们四周安静,实则,暗处安插了不少人手携在前后左右,万一再有纽约事件的发生,宁振邦安插的那些专业保镖便能够派上用场。
再有,如今的宁呈森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再戒备宁翰邦出其不意的捣乱或陷害。能够掌控宁婕,让其分开安德鲁,对他而言,自然再好不过。另外,伍乐旋毕竟是他前女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长达六年,米初妍曾撞过不止一次伍乐旋的电话,他想要跟米初妍好好走下去,必然得让她清楚明白,伍乐旋从来不会是她的威胁。
伦敦之行,这些目的他都算达到,如今的他,便想安心留在穗城,全心追查母亲的事,除却米家和米初妍,他没有其他后顾之忧。
目光一直都在阁楼处未曾离去,保持昂头的姿势太久,脖颈酸胀。低头,缓解那阵酸胀感,这才瞧见,楼道口的人群不知何时退散了些,而那个老僧,站在楼梯最上端,转着佛珠让香客们改日再来。
宁呈森没想到如此快,随手挡住其中某个香客,客气询问:“释安师太不是一天见十个香客吗?怎么才一会就散了?”
在这个地方,没人知晓他是谁,宁呈森想要知道上边都说了什么话,必须得客气着求人。
被拦下的香客也有参与驱赶原想插队而上的宁呈森,只不过,这会儿看见他一个大男人在此地站了如此之久,,不免也信了他的诚心,遂驻步回声:“释安师太身体不适,今天是坚持不下去了,唯有下周末继续了。”
随着香客的这几句话,余下的人群也纷纷叹息着无奈散开,密集的楼道,顷刻间,独剩宁呈森自己。
楼梯有些陡,他依旧三个并作两的上行,行至高处,恰撞从房里出来的老僧。阁楼大门紧闭,而老僧胸前的大佛珠也因他行走的匆忙脚步,而摆动着过大的幅度。
老僧无心去应付宁呈森,然而,却不得不应付。因为,宁呈森的长臂,撑在护栏处,挡去了他的道。
“师太可还在里头?她身体怎么不适?”
在楼下站了半个多小时,又因为焦于见里面的人,宁呈森的面色并不太好。
老僧说话声很缓慢,让人听着便感觉是上了岁数,看着宁呈森,好会儿后才回:“在里头休息,没啥大问题,就是乏了。”
“我是医生,可否进去一见?”
“不可!”老僧想也没想的拒绝:“师太自有她的调理之道,用不着医生。”
“如果我非要见呢?”
“那得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宁呈森哼笑一声:“出家人,怎会开口闭口言尸?”
老僧不动声色,自顾自的在念阿尼陀佛。
“听说我的朋友在大殿曾讨教过你,可否请问,他讨教你什么了?我女朋友让你解签文,为什么不解?”
不管徐暮云跟这位老僧讨教过什么,他都想知道,抛开米初妍,还因为,徐暮云口中的那个故人,那道背影。
“施主,有时候太过执念想要清楚的真相,并不怎么好看,你的朋友未曾讨教过,不过是让老僧不给那位女施主解签文罢了。老僧向师太转述过女施主的签文,师太指点,放下执念,便能安生,生生死死不过是个轮回,只有释然,才能安享余生。”
“什么意思?”
纵是宁呈森,也有无法当下反应的时候,只是因为心中执念着舒染,对老僧这样暗藏玄机的话,难免对号入座。
这么一对号,想要进楼一探究竟的想法更加坚定。
老僧在上,宁呈森在下,鹰眸扫视老僧上下,想要寻个突破口越过他冲上去,却是意外的发现,他那执握佛珠不停转动的拇指指腹往下,有着不同寻常的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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