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则用不惯算筹,自己做账制表的时候还是用的阿拉伯数字,更加一目了然。这会儿索性直接捡了本账拿着,细细掰碎了给顾青瓷讲,教她怎么制表,怎么比对。别人是半年给她汇报一次账,但她要知道每个月的出息利润。
李成则常在外走自然对各类物价清楚,这几家铺子的账目真不算复杂。
顾青瓷也不是傻子,这么清楚明白的数字罗列在眼前,想不明白都不行。
李成则把顾青瓷拢在身前,指着账本的一处说:“你看这绸缎庄的账假在哪儿?以云锦为例,它的买入价格是二十两一匹,但你看上面写的却是四十两一匹,直接就翻了个倍,多出了的二十两就被别人昧下了。这还是最粗浅的一种手段,旁的人还会使别的。现在,你知道你在那几个掌柜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了吗。”
顾青瓷气的呼呼瞪眼,什么样子,就是把她当傻子了!
“岂有此理!”
“消气,莫要见风就是雨。”李成则淡淡暼了她一眼,“你要想做个聪明人,就该在我跟你说了这番话之后,寻个丫鬟去外头打听,看云锦的价格是不是真如我说的一样,之后再来做判断,因为听来的就未必一定是真的,我说的也不一定。”
顾青瓷拧眉,“相公你是说你会骗我?”
李成则:“……”
扶额无奈:“我是教你要有这个意识。不然给你举个例子,你且听来,就说忽有一日,你的一个友人悄悄告诉你,说你相公在翠芳楼包了一个伶人,你信是不信?还是说你就凭这一句话没有证据不去调查就要给人定罪?”
顾青瓷脸黑了,“你太坏了!”
李成则挑眉,“不过打个比方,何来为夫坏一说?”
顾青瓷:“……”
——
两人在书房呆了半日,到了傍晚,孙氏那边叫了饭,让李成则和顾青瓷一同过去。
饭桌上,孙氏脸虽然笑着,但有些勉强,一看就是心中有事,白氏一旁默不作声,只低头吃饭。
吃完饭,孙氏出声留顾青瓷,一边对李成则说:“我同你媳妇说两句话,你自个儿先过去。”
李成则笑着应下了。
然后孙氏又去看白氏,表情语气就没那么好了,嘴角耷拉下来,道:“你带蝉儿芝儿回房,先头三丫头送了两匹缎子过来,我记得有一匹是桃红色的,鲜嫩得很,你扯一些同她们姐妹一人做一身衣裳,她们都是七月的生辰,两个如今一年大似一年,你当娘的也该多操点心。”
话没明说,但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就是两姐妹该说婆家了。
白氏很有些重男轻女,不太把女儿放在心上,日日有精力琢磨着李成则那边院子的事,对两个女儿却半点不上心,现下日子也不难过了,她也没说给大姑娘做身好衣裳,还是孙氏前头瞧见李芝在给自己一件衣裳袖子上绣花,一问才知道是袖口磨得破了,实在看不过眼才自己贴一匹缎子出来。
白氏抠得很,不愿意在两个女儿身上多花钱,但老太太都发话了,也就扬起一张笑脸应下来,随后带着两个人出去了。
李成则趁着空安抚性地给了顾青瓷一个眼神,才抬脚往外走。
约莫过了有两盏茶的功夫,顾青瓷白从东院老太太处回来。
只见她抿了个嘴唇,吊着眉眼眉,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李成则蹙眉思索了会儿,大概猜到了些,他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招来顾青瓷在身前说话。
一面抚着她的后背,一面略低着头,温声道:“祖母同你说什么了?”
放在以往,顾青瓷若是自觉受了委屈,一早早怒目相对,又或大发脾气,只是眼下却是怪了,只低着个头,闷不吭声,问她人就吸吸鼻子。
这就让李成则愈发心有愧疚起来,他知道孙氏最大可能是说顾青瓷没孩子的事,只是之前他分明打过招呼的?怎的会提?
李成则自然是不知道是白氏下去拿子嗣的话头去戳老太太的心了。
他哄了哄顾青瓷,问她是不是老太太逼她了。
顾青瓷抬了一下头,李成则看见她眼眶泛红,她咬着唇,表情倔强,忽然闷声道:“相公不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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