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利落地打断他,“我道歉。”
“啊?”他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麽痛快地答应,反倒是愣住,“你说的?”
“嗯。”我肯定地点点头。
虽说道歉也就是个动动嘴皮子的事,但明明事不关己我本也不想背这个黑锅。
也许不过是,他那副为了朋友恨不得两肋插刀的义气模样,打动了我。
估计没料到我承认错误态度如此良好,他反而显得不好意思起来,松开我肩膀向我伸出手:“起来吧。”
我忽略他的好意,反而把手枕到了脑後,看他脸上闪过尴尬手臂僵硬地伸在半空我才问:“你叫什麽?”
“许岸。”他索性也一个翻身,在我旁边的草坪上躺下来。
“苦海无边的岸?”我眯起眼睛看著天空红得绚丽的夕阳。
每天都在这条路上一个人匆匆来往,我却从不曾注意到,有如此的风景。
“那是边。”他咬牙,“回头是岸的岸。”
我偏过头,见他也侧过了脸。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架,就以我俩看著对方一身斑斓的狼狈模样相视而笑而告终。
缘分在很多时候没有道理可言,更没有规律可循。自这莫名其妙的一架之後,我和许岸反倒是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哥们。
他开始陆续地带著我结识他之前的那帮兄弟,并且数次在那夥人嘲笑我文弱只能吃软饭时冲上前为我打抱不平。
而我总是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边,坦荡地接受他的维护。
倒不是我没法用事实证明自己,而是每当看著许岸那副为了朋友拼命的模样,我就有种打心底发出的,愉悦感。
我想这也是最初,他打动我的缘由。
结果那群小子就更确定了我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不时拿我俩开点荤段子的玩笑,叫起美人来也是愈加地肆无忌惮。
反倒是许岸很少这麽叫我,素来爱开玩笑爱起哄的他,一口一个迟暮喊得比老师还要礼貌规矩,除非是被逼急才会脱口蹦出“美人”二字。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问起,他支吾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地回:“他们瞎扯惯了,没什麽分寸,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愣了半晌,这才悟到这家夥是在照顾我的自尊。
虽然事实上我本来就不曾在意。
是的,许岸一直就是这麽个人,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总能细心地体谅到每个细枝末节。
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黑暗里陷入了回忆良久。
身边走过两个面熟的客人,大概是之前在餐厅内目睹了我与田静的情况,用不无同情的眼神看了我好几眼才并肩离开。
我决定放弃站在这里给别人看戏,快步走到车前,发动了车子。
油门的轰鸣声响,呼啸而过的风,打碎我大脑里完整的记忆。
不用想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番外一 原点(2)
回到家我刚一推开门,张婶就迎了过来,乐呵呵地接过我手里的外套,如同每个关心晚辈的长辈一般絮絮叨叨:“小暮?今天怎麽回来这麽早?怎麽不多和田小姐玩玩?你们现在怎麽样了?定下来没?田小姐可是个好姑娘……”
我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张婶是父亲在乡下的远房亲戚,跟我们家的血缘牵连大概已经浅淡到无法证明的程度。
只不过少时父母工作甚忙,我都是由她一手照顾,几乎相当於她的儿子一般。可以这麽说,她与我,甚至比母亲与我还要亲近。
据说当年她的丈夫在跟她结婚一年後提出离婚,她拼命挽留终是未果,不料她丈夫赶回来与她办手续的那天,却不幸死於一场车祸。
张婶从此再未嫁人,离开家乡投奔到父亲这里当了保姆,一直持续了这麽些年,也再不曾回去过。
起初她还总是对我一口一个少爷叫得毕恭毕敬,在我的坚持下才免去了如此生疏的称呼。
“瞧你这样子,长大了,嫌张婶罗嗦了是吧。”她嘀咕著,一边抖了抖我的外套,“张婶还不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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