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踌躇着没有走,她不忿地低下头说:“大娘子,二姑娘说事关大哥的婚事,想和您当面说。”
“是吗?”陈于玉显得惊讶,“二姑娘怎么会对裕儿的婚事有话要说?姑娘什么意思你都没弄明白就来传话吗?”
小茉把下嘴唇咬的发白,说:“姑娘身子虚弱,只交待了我速速来请大娘子。请您去看看二姑娘吧。”
大娘子犹豫了一会,也许是在想着长子的大婚近在眼前,若是有什么变数就不好了。
她叹了口气往外走:“行吧,那我这就去,待会雨要下大了。”
小禾手捧着唾壶跪在床边,林谷雨坐在床上,半个身子掉在外面,对着唾壶猛烈地呕吐。
早晨吃的银耳粥和喝的汤药混成了恶心的一团,全数吐了出来。
棕色粘稠的液体挂在谷雨嘴边,她也顾不上去擦,只觉得肠胃舒服了许多。
小禾把谷雨的脸细细擦拭干净,又端了碗水让她漱口。
谷雨刚含住一口水,还未来得及漱,母亲徐徐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大娘子温柔地轻问,坐在了谷雨的床边。
谷雨连忙把嘴里含的漱口水吐到唾壶里,看着虽然姗姗来迟但还满脸担忧的母亲,心里忽然一阵委屈,眼底泛起酸楚。
林谷雨看着主母年轻却显疲惫的面庞,不知为何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对母亲的依恋。
“女儿……”她对主母这般自称,l还有些不自在,改口说,“对不起,母亲,要下雨了还执意请您过来……”
话还没说完,陈于玉温润的手握住了谷雨冰凉的手,揉搓着,一边说:“和母亲还说这些做什么。雨儿,这又是怎么了,看过大夫了吗?”
谷雨眨眨眼睛,眼泪润湿了睫毛。
也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也或许是因着唐突出现的回忆,她对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女人头一次出现了对母亲的依恋之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母亲握住的右手,原本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变了个样,只剩嗫嚅:“娘……”
“听你房里的人说,好好的在外头散心,又突发风寒了?你这额头也不烫……”
谷雨抬起头透过泪眼看到母亲美丽的脸因忧愁蹙起,浮现的皱纹显得她上了年纪。
一晃眼,母亲的脸忽的变成十余年前少女时期的脸庞,沉静又忧愁。
母亲正沉着眉眼和小禾絮絮地问着女儿的病况,和自己的妈妈在医院候诊室焦急地找医生护士时担忧的样子那么相像。
天下父母,无论家庭如何复杂,如何不同,母爱总归是相似的吧,谷雨愣愣地想。
“雨儿。”母亲回过头来,抚摸着谷雨的额头,说,“真为难我的雨儿了,我偏把我病恹恹的体质传给了你。这几个儿女,纵然是你最乖巧懂事,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谷雨抬头想说些什么,被母亲接下来的话又堵了回去。
“每每家里有喜事,你总会突然落病,像极了娘未入阁的时候。自从我嫁入林家,那股娇弱的劲儿就少了,也再少生疾。可你……唉,娘给你找了不少师傅算卦,都说虽卦象有异,但无大碍。可没成想大哥的婚礼近在眉睫,你又抱恙……”
没听完母亲的话,谷雨的心凉了大半,眼睛里的热泪也被外头漏进来的大风吹凉。
她径直打断她的絮叨:“母亲,说白了,我生点小病问题不大,还是大哥婚礼一事要紧。”
母亲低下头抚着女儿的手背,说:“是啊,长子大婚,对方又是何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听说国舅收了主君的喜帖,咱们林家这回万万由不得出错……”
“女儿知道。”谷雨抽回被母亲覆住的右手,冷着嗓子说:“女儿着急请您来也只想说这件事。家里大喜,我这个做长女的却又突发恶疾,想来我出门避讳是最妥当的。女儿已经想好了,我回秀州呆一段时间,正好也可以多照看着秀州的产业。父亲也说过了,大哥未来的仕途和婚姻,总也要靠些财产积业。”
“好,好。”陈于玉一扫疲态,连连夸赞女儿乖巧,说,“我这一双儿女,又加上谷宜,只有你最像为娘。娘每每看见你,总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那把筝是娘从小就弹的,赠你也是娘的私心……”说到这,她似是有些不满,“可你却荒废了下来,让为娘很是失望。还好谷宜愿意学,琴给了她终是没有浪费。瞧这雷打了许久,雨要落大了。娘真该回去了,谷宜还在等着我陪她练琴呢。”
谷雨呆呆的听着母亲说话,话里似句句有她,却句句无她。
“嗯,母亲您慢走。”
天边一串闷雷呼隆隆地响,又终于炸开一道闪电。
谷雨捂起耳朵,看着窗外的天空亮了又灰。
不多久,惊雷从指缝间溜进来,依是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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