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答应。
刘弗陵托起云歌的脸,专注地凝视着她,似要把一生一世都看尽在这次凝眸。
云歌脸红:“陵哥哥。”
刘弗陵放开了她,站起身,微笑着说:“该回去了。我片言未留,就扔下一帮大臣跑出来,未央宫的前殿只怕要吵翻了。”云歌依依不舍,在这个山顶,只有她和他。回去后,她和他之间又会站满了人。
刘弗陵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眷念,可下山的路却走得十分慢,紧握着云歌的手,每一步都似用心在记忆。于安看到两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人从山上下来,吓了一跳。
等刘弗陵和云歌上了马车,于安恭敬地问:“皇上,去哪里?”
沉默。
良久后,刘弗陵微笑着吩咐:“回宫。”
Chapter 16 君心我心
和刘弗陵一起爬山后,云歌以为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可是,她错了。
每日下朝后刘弗陵第一个去的地方依旧是椒房殿。他会和小妹把臂同游御花园,也会摘下香花赠佳人。现在的小妹,和云歌初相识时的她,已是判若两人,青涩褪去,娇媚尽显。
云歌却在沉默中一日日憔悴消瘦,在沉默中,等着她的心全部化为灰烬。
偶尔,她会早起,或晚睡,在庭院、宫墙间,等着刘弗陵。
凝视着他的离去和归来。
她用沉默维护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可望着他的眼神,却早已经将心底的一切出卖。刘弗陵如果愿意看,不会看不懂。他看见她时,会微微停一下,但他们之间过往的一切,也只是让他微微停一下。
他沉默地从她身侧经过,远离。
任由她在风中碎裂、凋零。
宣室殿内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屋内地毯和墙上的挂饰上,随处可见龙凤双翔图案。 没有人肯告诉云歌将要发生什么。“富裕,你去打听一下,宫里要有什么喜事了吗?”
“皇上要和皇后行圆房礼。”富裕打听回来后的声音小如蚊蚋。
云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沉默地弯下身子,一动不动,唇边似乎还有一丝笑意,额头却渐渐沁出颗颗冷汗。刘弗陵晚上归来,洗漱完,刚要上榻,却看见密垂的纱帘下坐了一个人,双臂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凝视着纱帘下若隐若现的绿色身影,僵立在了地上。
“陵哥哥,你还放弃皇位吗?”细微的声音中有最后的恳求。
刘弗陵很艰难地开口:“这个位置固然有不为人知的艰辛,却更有人人都知的其他一切。我不放心把皇位传给刘贺或刘询,我想传给自己的儿子。”“你要让小妹成为你‘真正’的皇后?”
良久的沉默后,刘弗陵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至少现在是。”
“我呢?”云歌抬头。
纱帘后的面容,隐约不清,可伤痛、悲怒的视线仍直直刺到了刘弗陵心上。
刘弗陵袖下的手紧握着拳:“我会对你好,呵宠你一辈子。目前除了皇后的位置不能给你,别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云歌蓦然一把扯下了纱帘,身子不能抑制地轻轻颤抖:“陵哥哥,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错了,你也错了。我错在走了这么多弯路,到要放弃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太天真。你错在直到现在,仍不能稍作妥协。世事弄人,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为什么不肯长大?为什么不能稍退一步?”云歌盯着刘弗陵,眼内全是不敢相信,可在刘弗陵面无表情的坦然下,又一丝一缕地消失。最后,眼中的伤、痛、怒都被她深深地埋了下去,只余一团了无生气的漆黑。她慢慢站起,赤着脚,走过金石地。
绿色裙裾轻飘间,两只雪足若隐若现。
刘弗陵胸内翻江倒海地疼痛,蓦地闭上了眼睛。
快要出殿门时,云歌突地想起一事,回转了身子,冷漠地说:“皇上,昔日诺言已逝,请把珍珠绣鞋还给我。”刘弗陵身子轻震了下,一瞬后,才伸手入怀,缓缓地掏出了珍珠绣鞋。
刘弗陵欲递未递,云歌一把夺过,飘出了屋子。
刘弗陵的手仍探在半空,一个古怪的“握”姿势,手里却空无一物。
云歌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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