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彼端,头发雪白的老太太正抱着婴儿一勺勺慢慢的喂着,勺子里灰蒙蒙的液体看不清是什么,闻着倒挺香。
沉浸在题海中的男孩儿偶尔回头,接触到他目光的老太太就跟孩子一起笑,一个笑的脸上开满细细的纹路,一个笑的咧开还没长牙的小嘴儿,露出里面猫儿似的小舌头。
然后整幅画面以老太太坐着的位置为圆心,开始水波状向外扩散漫卷,朦胧扭曲的片刻过后,深橘红的夕阳铺满了同一个房间。
明显长大的少年蹲在地上,正跟声音甜软头发浓密的小孩儿一起研究弹珠游戏,老太太还是坐在他们不远处,笑微微的看着小哥俩玩耍。
房门去在此刻忽然被打开。
年轻的父母走进来,表情凶狠烦躁,一个好言好语的去哄少年继续学习,一个弯腰抱起被吓懵的小孩儿,强行搀起老人往外走去。
少年站在屋子的中央,看着亲人先后离去,耳边响彻胞弟哀哀的哭泣。
须臾,啼哭声猛地变调拔高,尖利的撕开看似平静的一切,屋子陷入了黑暗。
黑暗的尽处却逐渐有点滴荧光闪烁汇聚,最终形成一团亮到刺眼的阳光。
身量又长高了些、五官又深邃了些的少年,依循本能向着光明行去,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幢造型简朴的建筑物,半圆的淡绿玻璃门楣上是三个金属色的大字:火葬场。
少年站在冰凉的细密雨雾中,深暗的眼睛里凝着极浅的水光,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表情。
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两三个面容模糊的记者正端着相机对准少年拍来拍去,明灭不定的镁光灯令人无比厌恶。
高耸入云的烟囱里终于冒出大股大股的烟雾,少年微仰起头,注视着父母在人世留下的最后痕迹,眼角终于有泪落下。
泪珠坠落在地面,摔碎无痕的霎那,场景蓦然转换为死寂的急诊室。
一高一矮的两个单薄少年小兽似的依偎在一起,看着病床上没了呼吸停了心跳的老人,心里的疼痛即使是在梦里,也令蔡行楷痛不欲生。
尚显年幼的小迪瑟缩在兄长的怀里,带着泪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安详睡去的奶奶,神情渐渐变得古怪——
下一秒,呲牙瞪眼的少年在精神病院的封闭病房里嘶声尖叫,不容任何人靠近。
蔡行楷脸色惨白的站在镶满铁栏杆的窗户外,绝望的看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工追赶这,神智昏乱怒吼咆哮的小迪,动作粗野毫无怜恤……
梦里的每个场景,都是晦涩痛楚的,包括了蔡行楷前半生最沉痛的回忆最坎坷的遭遇。
画面看的清晰如昨,是因为他从来不能真正遗忘;话语听的蒙昧模糊,是因为他实在难以启齿复述;有些话,每多说一遍,就是在人心上多划一刀。
蔡行楷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脑门上覆着一层冷汗,连鬓角发梢都湿透。
仓惶的撑起身子拧亮台灯,他拥着薄被靠坐在床头,身上冷的一丝热气都没有。
环顾一室冷清,蔡行楷忍不住想起了今晚见到的白瑞德,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一夜。
是大学毕业的那一天,生平仅有的一次,蔡行楷彻夜未归。
想到自己的工作有了着落,小迪的生活将完全由他负责,半悲半喜的蔡行楷与同住本市的几个好友,在酒吧里玩乐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不料想,他却在醉酒后巧遇了晚宴归来的白瑞德,于是犯下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错误。
在蔡行楷连强迫带撒泼的胡闹下,白瑞德与他发生了关系。
他其实很清楚酩酊大醉的自己为什么会认准白瑞德不撒手的原因,却从来不敢去深究
——尤其是,在他发现艾瑞森深爱着小迪以后。
所以当旭日初升,蔡行楷从一夜激狂中醒来,昨晚的旖旎缱绻,顿时化为白瑞德“被强迫”的无奈与挣扎,和心底苦涩的隐痛。
逼着白瑞德立下“永不相见”的“誓言”后,蔡行楷执意带着满身情事后的疲倦离开,任凭对方如何温言劝阻、解释,都不肯再听……
如果,只是如果,当时的蔡行楷能够听白瑞德坦承对他的心意,也许,这两个在爱情面前会变得格外迟钝的男人,用不着绕这么多的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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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迪和艾瑞森第二天去医院给杨谦换班的时候,后者正在走廊里跟一个衣着朴素、简洁的中年男人低声的聊着,在他们身后,通过半敞的病房门,可以看到醒来的路一寒正在护士的帮助下,小口小口的喝着药粥。
两人跟杨谦打了个招呼,就要进门。
在经过陌生男人身边的时,小迪困惑的睨了对方一眼,不自觉停住了步伐,“……您是?”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很面善。
杨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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