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叹气,搁下那半盏茶,重新握了他的手:“写字是很难,你再好好看看我怎么写的。”
狼奴感受着手上独属于殿下的温度,忍不住离她靠得越来越近。只要他的头再偏一偏……就能贴上她的发。
但狼奴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
一个上午过去,练了一沓纸,狼奴才堪堪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狼奴二字。楚言枝一下子理解当初教自己写字的时候,娘亲为什么总无奈地摇头了。
不过再一想想,原来狼奴也不是学什么都快都好,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中午吃过午膳,楚言枝照旧歇晌,狼奴则把自己的包袱抱来了,在她的困乏劲儿还没完全消下去,正捧着一盏浓茶喝的时候,殷殷切切地打开包袱,骄傲期盼地给她展示自己后半年攒下来的东西。
可活动页面的团扇、鹧鸪哨、小泥人……还有木头雕的小狼。这里头有不少新奇的东西楚言枝没见过,还真有点喜欢。她玩了一会儿,狼奴把最底下的那只手炉套子和那件绣白狼的对襟缎袄拿出来了,脸红红地展开给她看:“殿下……”
楚言枝转头看来,缎袄用的是银朱底色,衣襟袖口都绣了滚云纹的金边,左下角绣了只仰着脖子朝月亮看的小白犬。苏绣绣法,这小白犬的毛发根根分明,虽算不得十全精细,却也耐看极了,看起来毛茸茸的。
楚言枝摸了摸:“你这么喜欢小狗?”
狼奴笑容一僵:“这是小狼……”
楚言枝想到了那两条裙子。这缎袄比那两条裙子好看多了,配色用料都算上乘,不知他是从哪买的。
“给我穿的?”
狼奴害羞地点头,又期待地望着她。
楚言枝捧着脸,她不想穿带小狗的衣服。看着太幼稚了,莫姨见了会笑话的。她也从没见三姐姐、二姐姐,还上面其他几位姐姐们穿过。虽然狼奴说这是狼,但瞧着分明就是小肥狗嘛。
楚言枝正要把缎袄放下,狼奴试探地问:“殿下喜欢那两条裙子吗?穿上,好看吗?”
楚言枝揪了揪缎袄的绒毛,随意看着上面的绣纹,觉得这针脚绣法有些眼熟。她没多想,答道:“我裙子太多了,轮不到穿它们。”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见狼奴眼睛里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了,鼻尖似乎也透出了一点红,不禁问他:“这么喜欢小狼,为什么不见你自己穿?”
楚言枝先前起过逗他穿裙子的想法。狼奴总是很好玩,又不太懂男女分别,看他的小木奴,经常这天穿男装那天穿女装,恐怕它在他眼里并没有性别。
楚言枝不得不承认狼奴长了副极好的皮囊。明明天天在太阳底下练功,他肤色还是很白,比辛鞍白得多,眉毛眼睛黑黑的,鼻子高高的,嘴还红红的,扮成女孩应该很好看。就是身子不大适合,肩膀太宽,腰太窄,胳膊也粗。
不过如今天冷了,楚言枝无心刻意让他受冻,况且每见一面他就是副新样子,那裙子本就不大,他早穿不下了。
这缎袄嘛,也小,确实合她的身,但估计落他身上就得绷线。
狼奴拧着包袱一角,还没从殿下上一句话里缓过神来。
殿下漂亮衣服确实太多了,尚衣监四时八节都会送新来,姚昭仪还会亲手给她做,她自己也能做。哪里轮得到穿他做的衣服呢?
况且他做得确实并不怎么样。
狼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他当然喜欢小狼,他自己就是小狼。殿下并不明白,他为她绣带小狼的衣服,是希望她多喜欢小狼一点,想她知道,小狼就算离她很远很远,心也永远留在她那里。
楚言枝没听到他的回答,且他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便没再问了。她再度想起昨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狼奴哭得很伤心,神情与此刻有些相似。
“走吧,教我练剑。”楚言枝放下缎袄,转而去拿他腰间的剑。
狼奴任她取下自己腰间的剑,跟着她走到院子里。
楚言枝抱着他的剑跑到院子中央,双手握住剑柄,想把剑抽出来。可这剑实在太重,她穿得又太厚,手臂不好活动,实在拔不动。
狼奴不知从哪折了根树枝递向她:“殿下先用这个练吧。”
楚言枝瞥了眼,心里不是很服气。挥树枝谁不会?她就是想练剑。小奴隶都会飞檐走壁了,她却连把剑都抽不出来……
“教我拔剑。”楚言枝捧起剑仰面看向狼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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