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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第1页)

误杀金童

阿云岩相公奉使武林,暇日欲绘一小像,鄞令钱君邀暨阳缪炳泰偕谒,为公写真,甚肖。公喜,以属钱君补图。钱君以公常谈佛法,乃绘公着红袈裟趺坐一山洞。公见之大喜,曰:“此吾前生矣!”钱问故,公曰:“曩吾督师滇中,适额驸色布腾珠尔布纳病剧,绝而复苏,趣左右,邀我至榻前,曰:『顷至一山,长松插天,苍翠四匝,中有石洞,列古罗汉数尊,旁设蒲团,虚其坐。一罗汉指示曰:“此阿某旧居也,以误杀一金童谪人间,能立心不妄杀,有以全活人,乃可复位。其传语焉。”因揭蒲团相视,则赫然一童子骸也。公其善自爱。』额驸言讫而逝。今子所图,适合前兆,岂非天哉!”是图公携归京邸,名公巨卿题咏殆遍,而缪生由此以传神名日下。

钱尚书

毗陵钱梅谷先生名春,明祟祯间,官南京户部尚书。幼患痘,危甚,滨死矣,其父启新先生以独子钟爱,抱诸怀不忍弃,方绕阶行,忽闻空中大声叱曰:“谁错行钱尚书痘者,可笞二十!速另降好痘。”遂闻屋瓦有声,如撒豆然。视怀中,则已苏矣。成童后,常卧楼上。夏月偶他寓,有佣私就其榻卧,恍惚闻叱咤声曰:“可恶!可恶!若何等人而敢卧此榻!”觉摇摇不安。急起视,则牀已置屋角暗处,非复卧所。嗣后佣见梅谷先生甚畏,辄长跪白事云。

梦墨

武进钱文敏公戊午应顺天试,场前,梦至正阳门外,见一人貌岸然,支布帐而陈墨若干于其下。先有一髯买墨,公亦就买,售墨者熟视公,予墨两丸,继予髯一丸,遂醒。后谒座主孙文定公,俨然售墨者;次一同年来谒,则髯至焉,是为无锡李君时乘。盖墨两丸者两榜,李以一榜终于昌平州牧。

钱状元小名

乙丑会试后,都门有某梦阅天榜,见四十一名独泥金书“集贵”二字,上插一小黄伞罩之。醒时,但记其集姓,而忘其名,意必满洲籍,其人当有异也。及榜发,则四十一名乃钱文敏,旋授殿撰,某以为疑。一日,会于宴所谈及之,适汤太史大绅在座,笑曰:“钱殿元小名集贵,又何疑乎!”众乃恍然。

归宁女遇怪

陕西清涧县某村有妇归宁,其父送女还。中途历山径,风骤起,女衣裤尽失,裸而立。父无奈,脱衣裹之,掖以行。昏暮抵婿家,婿怪问之,翁告以故。婿诧且怒曰:“是何邪魅?翌日当持枪击之耳。”各就寝。黎明,女惊呼婿忽无头矣,其家乃讼之官。

县令戴君提鞫,疑女之有所私而杀其夫也,刑之,坚不承。翁匍匐哭诉其事,令遂躬率丁役,命导至女失衣所,遍加搜觅。见山侧有一穴甚深,令募能下探者,犒钱若干,一健卒应募,乃束炬入。行数十武,忽有天光,见一僧貌狞恶,瞑目卧土榻,卒惧而返,白诸令。令更遣壮役数人持贯索器械随之入,则僧已醒。众向前遽缚之,拥而出见。令再三研诘,不答;批其颊,亦无一言。无如之何,乃加链数围,督众役押解入城,将禁之狱。

行里许,忽狂飙大发,众皆目眯,少顷,而僧及解役数人俱杳然矣。遂寝其事。戴君名树屏,荆溪人也,其幕中戚友归述其异如此。

龙诛龙

乾隆辛亥八月,镇海招宝山之侧白昼天忽晦冥,有两龙互擒一龙捽诸海滨,大可数十围,如人世所画龙状,但角颇短,而须甚长。始堕地犹蠕蠕微动,旋毙矣,腥闻里许,乡人竞分取之。其一脊骨,正可作臼。有得其颔者,市之获钱二十缗。

桑蚕

宜兴东沧桥离城数里,有某村妇,子患痘,医者下方,须用桑蚕。夫佣于外,其姑命妇觅桑虫。妇至野寻求,见老桑一株,有蚕蠕蠕甚大,喜而捉之。行数武,忽失蚕,妇告其姑。姑曰:“此活蚕,非有翼能飞,堕亦只在草间耳,盍往觅之。”妇仍诣其地搜寻,林隙有一洞。方谛视间,忽巨蛇昂首出,俨然人头,有一臂,怒目睒睒,指妇作人语曰:“汝再扰我,即当啖汝。”妇惊仆。其姑讶妇久不返,往视之,见其卧地吐沫,面无人色。扶归渐苏,乃述所见如是。儿竟殇,妇亦旋患癎,不知何怪也。此乾隆壬子五月间事。

朝六

山阴库书冯心法,辛亥冬,其母病,冯夜归。张灯见韩圣华来,竟忘其死,与言生平如故。韩曰:“兄家有差使事值我,票已判行,三日可发,我当为兄经理停妥。”冯库书舞弄多事,畏告发,与之议贿,许以钱六千,韩许诺谢去。冯方怪韩之既死,谓母病必危,又疑许贿六千庶可救。及三日韩至,竟入内,而冯母死。岂冥使亦如人间狱讼,不论输赢,总需使费耶?抑衙门人生不顾其亲好者,为鬼亦无异耶?

魍魉

山阴高进士之父某翁,未遇时,以佣为生。暮归,值长鬼立路侧,倚人屋,腰靠檐上,翁立俟之。鬼手捧一孩子而祝之曰:“我欲食尔,尔宜为九品官,有田三千亩,屋九椽,男子二人。我即欲食汝,心不忍食。”遂置之瓦上,回身欲走,则见翁。翁被酒,且立久,绝无恐,心计:“渠尚不食小康孩子,我苟不至饿死,渠岂能食我。我何畏渠。”乃谓之曰:“吾闻神之长者为魍魉,能富贵人,我将乞汝致富。”鬼拂袖令翁去。翁固求。鬼探袖得绳,缚竹竿一枝,若秤物具;翁再索锤,则鬼拂衣竟去。翁归告妇,取梯抱儿下。

翌日,里许有冯村人姓冯者失其子,遍觅不得。高翁出儿而告以鬼语,冯父乃拜翁呼为外父。后冯果为山西巡检,田庐如魍魉言,高亦自此致富,子发科甲矣。

獭异

山阴施汉一秀才曰:越水乡多獭怪,其小者只泼水侮人,驱之即匿,其老者能惑人如魅。余家旧有獭怪,逢科甲富人,必相狎逼,百年内凡三见矣,不可逐,亦不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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