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骇然回头,只见无数幽蓝光点悠悠飘起,托举起一位少年人的身姿,他半透明的脸庞上笑容温和,但眉宇之间的高傲像是一层凝而不散的冷光,照不穿近在咫尺的黑暗。
“你是——”他眼睛看向地面,突然眼皮一跳,“时间魔法?”
无论是魔力波动还是魔咒形态,时间魔法特征都极其鲜明,在同等条件下,甚至比幻影显形还好追踪。
“黑魔王现在可没有功夫追究叛徒。”那影像一直在笑,像是完全看不到另一个还倒在黑暗里自己。
“原来你早就有准备,怪不得……”诺特不自觉流露出了失落的语气。
“怪不得我会傻乎乎地冲上去找死?”
“你……”这个回答显然令他非常惊讶,他打量的动作更加仔细了,“既然你完全不需要帮助,为什么还要叫住我?”
“我是来感谢你的。”那影像眼眸微微一转,目光仿佛有某种穿透幻境的力量,准确地落在德拉科身上,“时间魔法只能用一次,但不是现在。而且西奥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他态度诚恳,语气坦率,和面对“自己”时大不一样。
诺特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被他接下来的话阻止了:“但要取信于过去的我恐怕不容易,只有一个机会——你愿意冒险吗?”
飘在半空中的少年身上光辉流转,他注视着诺特,像故事里许给人愿望的灯神。
“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诺特说。
“哦,当然还有。”光影幻化的少年笑吟吟的,“告诉你也无妨,黑魔王会设计谋夺邓布利多那根魔杖,这中间你有许多机会,不过我不推荐,你可以自行判断。”
诺特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愿意相信的不是权势煊赫的马尔福,而是会倒戈凤凰社的德拉科。”未来的德拉科又说,“而我刚好知道原来的自己有多难搞,所以你得想个法子,把你的威胁降到最低,让他发动时间魔法的时候可以放下顾虑带上你。”
他是面带笑容地望着德拉科的方向说这话的,德拉科却始终没有反应。
“你想要我做什么?”诺特问,作为一名世家出身的黑巫师,他当然也不会真的像面上那样好糊弄。
“我已经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了那位黑魔王头上,就像你不是也能下决心抛弃仇怨走到这一步么?”时间影像说,“何况诺特和马尔福多年的交情,就此断掉岂不可惜?”
诺特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原本我还祈祷西奥多,不,如果能像你这样……你真的说服我了,德拉科,其实我只想着卖你们一些好处,也给自己多谋几条退路……”
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哪知影像竟摇了摇头,提醒他该离开了。
善后的工作还算顺利,参与这次突袭的人不光是食死徒,还包括了纪律涣散的圣者,追查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而伏地魔这次竟像换了个人似的,既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惩戒无辜,——他甚至比先前更忙了,忙到连追究叛徒都不顾了。加上这段时间波折频发,聚集到一起的黑巫师们私底下小动作也更多了,毕竟照这一位黑魔王大人的表现看,他好像完全不需要他们这群人似的。
诺特安分了几天,果然有许多找上他来“帮忙”,都被他借口敷衍过去了。但时间影像的安慰没办法解决现实的困境,随着伏地魔魂器的秘密散播开,诺特能够肯定西奥多拿回来的就是他藏在霍格沃茨的魂器。
介入黑魔王秘密这么深的人,还没有哪个能活下来。
德拉科能够理解诺特的痛苦,这也是曾经纠缠他的痛苦。他们都一样,或者说,所有被臣服于他脚下的人都一样,无人敢付出自己全部的信任。
信任,这个绕不开的问题,终于展露了它的威力,人心的动摇就是那么微妙,也许是由于马尔福起了个头,也许是因为黑魔王并不像他宣扬的那样战无不胜,也许是看到分裂灵魂的领袖不值得追随……至少在黑魔王消灭掉所有反抗的声音前,心思灵动的人总是不嫌自己手中筹码多的。
记忆终止于诺特交出记忆的那一秒,德拉科离开冥想盆,看到睡在墙角的病患已经醒了,正盯着花房的天窗出神。
“看来诺特先生十分有把握了。”德拉科走到他面前说。
水晶玻璃的穹顶倒映着艳丽的晚霞,红光洒满了整间花房,高低错落的盆景像是都缀满了金红色的果实,清新的晚风徐徐透下天窗,却吹得人心底发凉。
诺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家也该搭一间这样的花房。”
“这可不便宜。”德拉科发出了冷笑的气音,“我记得那诅咒不伤脑子的,诺特先生?”
老魔杖在刻满魔文的石盆边缘点了一下,一盆茂盛的兰草悄无声息地取代了冥想盆,细长的茎叶垂落而下,在风中微微晃动。
诺特扶着墙壁站起来,满怀歉意地对他说:“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德拉科。”
“‘我’不是说过了不怪您么,”德拉科不无嘲弄地说,“您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不一样。”诺特说。
“是啊,我怎么够资格谈原谅?”
“你不必这样想,我只是在为家族谋一条退路。”
迎着晚霞的光辉,他神色依然平静如常,“西奥多还是太年轻了,他和以前的你一样,没有经历过那些……那些丑恶,也不理解灵魂对于巫师的意义……说实话,我不服你父亲很久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总是比我们聪明一点儿,干什么都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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