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教室前面的老师也注意到这里,抬头看了过来,责问道:“那边同学在干什么?”
坐在最后一排,被陈浔风问的男生没敢看陈浔风的脸,他只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感受到陈浔风盯着他的视线,他又补充道:“…但他昨天都来了,昨天他还是班里最后一个走的。”
陈浔风确认似的又问了最后一句:“他今天一直没来?”那个人小声回答:“嗯…我一直没有看到他。”
前面的老师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陈浔风最后看了一眼周霭的座位,直接转身走了。
走在走廊上,割人的风往他脸上吹,陈浔风却停步在原地,他拿出新手机看了一眼,他凌晨发给周霭的消息,现在仍旧没有收到回复。
陈浔风无故缺勤20多天,到校刚办好复课手续,还没到自己的21班探个头说句话,转身就又翘课跑了。
21班的班主任胡老师站在教学楼上,眼见着陈浔风利索的出了学校大门,叫都没叫住,气得在班里摔了保温杯大骂陈浔风:“他跑那么快!哪有什么提前出院的样儿!他不想念就不要念了!他这是什么上学的态度!”
冬天的阴天总是暗沉沉的,大早上的天色也像是下午五六点的模样,但陈浔风今天的运气不错,他刚出校门,就拦到了从自己面前驶过的空出租车,而等他跑到周霭家门外,他正好就撞见周霭家里有人走出来。
陈浔风直接上前两步,拦了拦那人,他跑的有些急,喉咙里反上来血的铁锈味,陈浔风喉结微动,他抿了抿干裂的唇,问道:“阿姨,请问周霭在家吗?”
周霭家保姆的手上提着周佑宝的换洗衣服,她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高瘦男生,别墅区进出要刷卡,她的首要反应是面前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陈浔风前天才从病床上清醒过来,自醒过来,他的心里就一直萦绕着股焦虑和急躁。
而今天,从陈浔风早上到学校再到现在,前后已经浪费了一个多小时,但他还是没有得到关于周霭的半点消息,这会他的耐心已经有些耗尽,陈浔风压着自己的呼吸,他看出来面前这位中年女性的警惕,他答非所问道:“我是周霭的同学,他今天没有来上课。”
陈浔风拿出手机,打开周霭的联系方式,朝面前人示意:“我在手机上联系他,但他没有回复,所以我想过来看看,周霭是有什么事吗?”
陈浔风这样一说,保姆阿姨倒是稍微放心了些,她着急离开,就说了句:“他生病了,在医院。”
陈浔风追上她的脚步:“他在哪个医院?他怎么了?”
保姆有些惊讶的偏过头看向陈浔风,陈浔风脸色冷,但着急的情绪不像是假的,从周佑宝出生,她就在周霭家里干活,这好几年,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周霭的同学,保姆顿了顿,她想了想周霭在医院里的情况,最后还是说:“…发烧,他在好望区中心医院。”
保姆话落,最后看了陈浔风一眼,就急匆匆离开,也就在这时,陈浔风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轻轻的震了两下。
陈浔风打开手机,在和周霭的信息界面里,自己凌晨发过去的那两条消息,都显示已经被对方接受。
陈浔风目光微停,他轻轻攥了攥手机,脚步重新动了起来。
…
冬天感冒发热的病人尤其多,昨天后半夜,周霭和周佑宝两个人就坐在输液室挂液体,直到今天早上,才有张空病床腾出来,周佑宝也才被移进病房。
凌晨在输液室里,就算在药物的作用下,周霭也并没怎么睡,高烧带得他始终昏昏沉沉的,他一只手插着针头输液,另只手抱着周佑宝,周佑宝就抱着他的脖子搂着他睡,不愿从他身上下来。
那时周霭微微靠着椅背,目光停在医院雪白冰冷的墙壁上,他的脑子里过了许多记忆,但都是毫无逻辑的碎片,偶尔是日光下年幼的陈浔风堆出来的沙、偶尔是初中时班主任戴着眼镜的脸、偶尔又是六中那几只喵喵叫的猫。
最后周霭的记忆停在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寒冬的风直直吹着他,他站在教学楼下,他的周围空无一人,而面前的惩戒栏里,周霭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关于陈浔风的半点信息。
那瞬间,那种巨大的空落与荒凉感仿佛要将周霭淹没了,周霭甚至感到眼睛发酸。
那几个小时里,周霭的意识就处在半清醒半昏沉之间,清醒时他注意着两个人的针管,昏沉时他就让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的乱走。
等到早上周佑宝被保姆带走,周霭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也是那时,他才看到手机上陈浔风发过来的消息。
昨天晚上凌晨1点,陈浔风发过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说:我在。
一条是说:周霭,17岁生日快乐。
看着短信界面,周霭的手指在屏幕上微停,陈浔风的前一条信息是在回复他之前的那句问话“陈浔风?”,而第二条,周霭自己也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他17了。
周霭的思绪转动的罕见的慢,想到这里,他才后知后觉,这两条短信传递的更重要的信号是——失联那么久的陈浔风有消息了。
周霭是在医院楼下等到陈浔风的,陈浔风来得很快,周霭在医院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陈浔风的身影从对街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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