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他也明白的。
想了会,游不疾从外头进来了。见府门的人,先是诧异地一愣,随后问道:“怎地又不进去?纪大人老喜欢守在人家府门口,这…这不好罢?”还以为他家门口那两座石狮子光干饭不干活儿,又有许多路过的官家小姐寻常百姓,惹得路人纷纷驻足看他。
游不疾皱眉,暗自啧道:“这人嘛,还是不能为皮相所骗。”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纪惊风拱手道:“游大人。”
游不疾摆手:“尚书大人客气,要是来找子意的,还是请回罢。”他背手踏进府门,被后方的纪惊风拦住道:“他不肯见我?”
难道,游子意对那件事情…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再次拱手道:“游大人,纪问有些话想亲口对子意说,我知道是我做错了,错得离谱。我也不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只是想告诉他……”
“只是想告诉他,你对他的心意是一时兴起?”顿了顿,游不疾又道:“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是他先来撩拨的你。那日在彩船上,是他轻薄了你,他活该。子意自小主意多,但他对你却没什么主意,我能看得出来,那日意外,表面上是演给我看的,实际上不知揣了多少心思。”
什么意思?纪惊风抬首:“游大人的意思,纪问不明白。”
游不疾冷哼一声,转身道:“瞧着纪大人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为何今日却如此笨拙?”他啧啧叹了口气,“纪大人在家的时候,没喜欢过人?”
纪惊风动了动脑袋,微微一怔道:“我…我没喜欢过男人。”
游不疾捋捋胡须:“那就是喜欢过女子?”
纪惊风道:“也不是。”他轻咳一声,“没喜欢的人。”
游不疾露出一笑,呵呵道:“当年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说媒人的帖子早就把家里堆了两个厢房。毫不夸张的说,为了要嫁给我的女子,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在我家门口守着。可芸娘不一样,我一眼就喜欢,所以后来有了子意。喜欢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是你今日在这儿蹲一天守一天他自己就来的。那米就算放在锅里,没火没柴也不能下肚。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他听后急忙又道:“我明白!”说完心已经飘到那人身上去了,“我去找他说个清楚!”
游不疾又拦住他:“纪大人!子意还真的不在府中,现在不知去哪里浪去了。你要找他,去彩船碰碰运气罢。”
纪惊风走的急,厚雪落下他的脚印,他拐向朱雀街,朝着城外走了去。
游不疾一进门,芸芸跑了出来,手里揣了个暖壶,问他:“外头有人?谁啊?”
他道:“就是那个,上回来陪你玩的宰相家的公子,人家如今已经是工部尚书大人了。”
芸芸两眼忽地一转:“是纪问大人!”她转身指着紫藤花藤蔓上挂着的雀笼道:“问问说,那只鹦鹉是陛下的,是子意带回来玩的,还说后面它自己飞回来了。”
游不疾愕然:“那鸟自己飞回来了?”
芸芸笑起来:“飞回来又飞走咯!他在外头看见的。子意呢?问问大人找他吗?”
游不疾道:“你儿子闹别扭,不知哪里野去了。”
芸芸看着雪花,摇摇头:“儿子才不会。”
那头,纪惊风路遇烤红薯的铺子,叫人用油纸包好了又放进自己的衣裳内,冬日里的这一口,趁热吃是最甜腻的。
身上的氅衣好在密不透风,不然他还担心怀里的烤红薯凉了。绕过山丘,他终于到了半山腰上。
小路上有座凉亭,四面漏风,他看见游子意坐在里面,背靠在柱子后边儿,脸颊被风吹得微红。上前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斜眼瞟他。
游子意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儿,在半山腰上的凉亭怎么能睡得着,于是伸手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氅衣里,这手冷得像冰块儿,乌紫乌紫的。
游子意抬起眼皮,问他:“纪大人升官了?”
纪惊风回道:“没有。”
他点点头:“也是,还是翰林院的好啊!等你爹告老还乡,你就去坐他的位置。”说罢,叹口气,“要是我爹也能如此争气就好咯,子承父业,让我也做做宰相。”又想,如今没了宋祯明的王朝,这宰相做的又有何意义。保不齐还要被太后拿去当挡箭牌,一个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差事,哪里又是那么好做。
“太后想效仿武后,旁人不知,纪大人也不知吗?你好歹做官也做了一年了,你爹还是先帝太子之师,太傅宰相都做了去,他有没有同你讲接下来该如何做啊?”这话好在是半山腰上讲的,若是在朱雀街上说出来,他不是断头就是诛九族。
游子意又笑道:“哎!你说,那美人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宋祯明的骨肉?我怀疑,就宋祯明那去得快的德行,到最后了病成那样还能跟美人同房?”他说着还呛了声,“顶多半柱香,他能成什么啊!”
话落,他偏头瞧见纪惊风脸色僵硬,又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跟宋祯明在床上翻云覆雨风,遂知道说错了话,急忙又扯开话题道:“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帮我带点儿吃的,我来了一下午了,都有些饿了。”
纪惊风摸着他的手暖了些,于是从心口的衣裳里掏出红薯递给他:“买了,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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