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居,装饰得古典雅致。
饮茶居的二楼,倚望街上的位置边站着一个秀逸清俊的玄衣少年,少年修长的身形透着几分薄凉孤寂,他的双眼黑似琉珠深邃的望着饮茶居前停放的白色软轿。
蓝清儿从轿中出来,像是感受到了少年的目光似的,她抬首,便见到少年的一双眼睛莫名的复杂。
她立在轿前仰头望着少年时,饮茶居周围的百姓已经纷纷惊叹。
她着了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让人一见就觉得这是带孝之服。宽大的袖袍微微扬起,黑发垂落至纤腰处,五官精致神色却淡然疏离,眼底是一片清冷,唇色泛浅,竟让人觉得这一刻的少女如一个冰雕似的美人。
蓝清儿长袖轻扬风华过人,她缓缓进了饮茶居踏上了二楼。
饮茶居的二楼寂静无声,栅栏处只立着清寒冷冽的少年。
清寒如水的背少年对着少女,坚挺的背影忧伤又孤寂,声音仿佛是从风中送来的,“蓝龙泽死在我手中,一箭穿心。”
少女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晃,脸色蓦然惨白,她的指节泛白,双眼是一道不愿意相信的伤痕。
冥天转过身抿着唇冷冷的望着她,“蓝清儿,你不相信是吗?”
她缓慢的走到少年身边,与少年对视,少年的眼底一片冰冷,她的眼底却是带着几分痛苦和失望。
她一字一句刻尽了悲伤,“最不愿意相信的,是阿释。”
他怔了怔。
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痛处,可他的唇边却勾着冷冷的笑容,“是吗?倘若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记得,那一夜他曾问那个人倘若他信任的人欺骗他了、让他痛到骨髓了,他会怎么办?那个人说如果他是那个被欺骗的人,他一定要将欺骗他的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呵呵,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倘若他知道了,相比恨你,更多的是痛苦。”
冥天冷冷的笑了笑,但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痛苦,“等他到了苍鸣关,他就会知道那支箭是我的了,他就会知道,我是箭杀蓝龙泽的凶手。”
她的声音低低,却让他无法忽视无法不感觉到心痛,“阿释义无反顾的信任你,他知道,你的心里是将他当成朋友的。”
清瘦的身影微微颤抖着,他飞快的转身,黑发带风之际修长的手指已经将少女的性命捏在了手里,他的双手握在她白皙的玉颈上,只要他用力,少女一刹那便将香消玉殒。
他双目的阴霾里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杀气,“我没有将他朋友,我只是在利用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杀了蓝龙泽为我季家报仇,让蓝龙泽的儿子和我一样尝到锥心入骨之痛。”
她的双眼如死水一般,冷静到骨子里又透着十二分的倔强,“不,你的心里,是将他当成朋友的。”
他的双眼飞快划过一丝触动却仍旧以冷冽的话相对,“笑话,我怎么可能将杀父仇人的儿子当成朋友。”
她却蓦然笑了,喘息中带着嘲讽讥诮的凉薄,“冥天,你已经后悔了,让你后悔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心里将阿释当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还有你所谓的得报大仇之后你却得不到任何的快乐,你反而感到无比痛苦。你恼羞成怒,你否认阿释在你心里的影响力不过是为了减少你痛苦的借口罢了。”
少年倒真是有些恼羞成怒继续冷冽森森,“蓝龙泽丧心病狂毁灭了季家,我恨他,蓝千宸是蓝龙泽的儿子,我同样恨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蓝清儿看向他,她的眼神是那样静那样淡那样寂。
她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讥笑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你真的恨他么?”
冥天几乎被这样淡寂的讥笑和怜悯的质疑打得稳不了脚,他的手上忽然狠狠用力,让少女的呼吸紧促猛烈的咳了起来,他的双眼是不愿意承认的痛处和故作的凌利噬血,“蓝清儿,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眉目似画的白衣女子虽一张脸涨得通红费劲的咳着,但却异常倔强的盯着玄衣少年越来越惨淡的眼,她的眼那样坚定那样冷薄那样凌利,“你不会。”
冥天倏地一震,片刻后双眼惨淡一片怔怔的放开了的她。
她说的对,他不会杀她,他杀了蓝龙泽已经让那个人尝到了噬心入骨之痛,倘若他又杀了蓝清儿,那个人会疯的,一定会疯的。
他的手指泛着冰冷的白,他别过秀逸的脸,闭上黑色的眼睛痛苦的说着,“蓝清儿,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了你。”
她甚至不去管脖子上的红痕,玉眸只一片冰凉的望着他的侧脸,一身孝衣翻飞作响,“我要知道真相,你父母之死的真相。”
他望着街上过往的行人,落寞的问:“你当真想要知道么?季家被灭门的真相。”
“你叫我来这儿不就是想告诉我真相,等我知道了真相后就会告诉阿释,你想要阿释恨你,你的心里才会好受点。”
他嘲讽似的笑了,“我一直以为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想到得报大仇之后的我居然会难过。”
她蹙眉,冷冷开口,“因为一直靠着仇恨的力量活着,当你所谓的得报大仇之后,你的仇人死了可亲人却永远无法复生,你们还是阴阳相隔,你再也找不到自己活着的动力。仇人死了,但仇人的儿子在你的心里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你报了仇却很痛苦,你这么多年依靠仇恨的力量活下来未免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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