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烟松开手,拢了拢肩头的斗篷,微微屈了屈膝:“大哥慢走,一路平安。”
江汜站在原地,似乎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撑开了伞。
素绢伞面遮蔽下来,覆上鹤白的氅衣。他转身走进霜雪扶疏的林台之间。
骤风卷来一阵狂雪,纷纷扬扬的,很快就把地上原本不深的雪迹和足迹掩盖了。
江楚烟站了片刻,眉眼微微一垂,就回过身来,仍旧被绀香一众侍女拥簇着回了房。
她说“往者不可谏,逝者长已矣”,未尝不是劝江汜从那些长辈的污糟烂事里抽出身来。
但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坚持。或许她弃如敝屣的,也为别人求而不得、甘之如饴。
江楚烟无意想下去。
侍女们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很快就围着她团团地打着转,生怕她出去一趟吹了风受了寒,一个亲自往厨下去盯着姜汤,一个又来扶她换衣裳、拢手炉……
房间里重新变得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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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太太和丈夫扶着束冬苗的灵位,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长公主府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浪花而掀起什么波澜,一切都平静如往日,只有妙真郡主所住的妙华院里陷入了低沉的气氛。
侍女端上来的刺玫百合汤还放在桌上,已经连碗都冰冷了,因为江泌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人,也就没有人会来收拾下去。
江泌在榻上躺了半晌,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将那碗冰凉的汤水端在手上。
使婢无意间的话又响在她耳边:“郡主最近睡得不好,气色总有些黯沉,膳食口味上挑剔,就连月事也迟了两、三个月了,这可是要命的事,该请太医来给郡主调一调身子才好。”
说者无意,却像是惊雷似的炸在了江泌的耳边。
甜汤冰冷,刺玫花说不出的腻香却越发浓郁起来,让江泌喉间涌上一股呕意。
她扭过头去,那股汹汹而来的干呕感却又消退了。
江泌眼神冰冷,趿着绣鞋下了榻,就将那盏冷汤灌进了窗边的细口大花觚里。
她叫着“锦桃”,很快就有个侍女听了召唤,掀了帘子进屋来,见她捧着个空碗站在桌边上,不由得堆了笑意,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江泌沉声道:“我有件事要单独交代你。”
她神色冰冷,锦桃不由得打了个颤,低声道:“郡主,奴婢……”
江泌却已经捏住了她的手,道:“你看到死的那个人了吧。我阿娘心里有我,我如今还能坐在这里,这样和你说话。”
“同样的,这府里服侍的人,多一个、少一个,都算不得什么。”
她眼中有些异样的光,让锦桃战栗又惶恐,不得不顺着她的力道压低了身子,听着她淡淡地交代差使。
午后新晴,长公主府的后角门里走出来两个婢女。
看门的小厮拿了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过去:“郡主身边还是肥差,连身边的丫鬟都能隔三差五地出去买胭脂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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