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锐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或者说,只有李平锐“认可”她的死法。
李平锐在纯白色的单人监牢内刻下第三条代表日夜交替的线,神色晦暗不明。
这个被押入监牢后的前异能研究所所长仿佛一瞬间就老了三十岁,不过这种变化很有可能是因为监狱里没条件为他提供黑色的染发剂,所以才让他的白头发尽数暴露。
李平锐回头看向来探望他的两个年轻人,低头自嘲一笑,话语中却听不出任何反思和懊悔,“我不认为我有罪。”
“任何一项科学研究都不是轻易能实现的,生命的牺牲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平锐又想起他的妻子孤零零死在实验室的那一晚,他永远也忘不掉陆苒在研发出“融毁”后的痛苦与纠结,可能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让一个道德感极高的人研发出了一项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在逐渐意识到自己间接造成多少无辜生灵消亡后,陆苒在实验室里吞金自杀。
这也算是科学研究中的一种牺牲。
李平锐摇了摇头,用一种教育年轻小辈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生物、医药的研究皆是如此,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固执地阻碍科技发展。”
“我明白,”杨歌拉开一条椅子坐下,自在到仿佛此处并不是一处监牢,而是什么星级酒店,他甚至能翻开破旧泛黄的搪瓷杯子,给在座的二位倒了点热茶水:“因为您所谓的‘发展’并不值得用那么多人命去填补。”
杨歌可能是带了点“管家”的职业病,姿势优雅,规规矩矩为二人递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杨大管家甚至还想搭配一点解腻的点心。
尽管他话语中不带任何恭敬。
周曙捧起杯子默不作声。
李平锐早已不再年轻,他的瞳孔看起来比茶水更为浑浊,他摇摇头,不赞成道:“你说错了,我的研究是最重要的。”
“近几年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苏醒的非人物种越来越多,我们必须将最强大的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李平锐还有心情教育两个年轻小辈:“你们可能不太清楚,等上层对于非人物种无条件斩杀的命令一下来,我的所有实验项目都会是合法合规。”
“可惜了,”李平锐长叹一声,“你们看上去并不怎么希望全面斩杀非人物种。”
杨歌顿觉无言。
就像是上一辈的人对非人物种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一样,在和平年代长大的杨歌同样万分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将怪物视为对立。
不过对观点立场不一致的人,杨歌还有一套方法去应对。
他转了转杯子,那破旧杯子在他洁白如玉的手中,竟也显得像是什么高端的工艺品。
“您说的没错,”杨歌轻叹一声,先是温和地说:“人类对于相似的生物总是抱有一种怜悯。”
“怜悯?”李平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问杨歌:“现在的人类有资格对那些生物‘怜悯’吗?”
“人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李平锐摇摇头,监牢的环境到底对他有些影响,以至于他不似在实验室里的那样坚定。不过当他说起这些来,还是带着点科学家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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