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构的想法无疑是最正确的,即便爻楝在竹涧的帮助下补满了灵力,他们依旧只有逃这一种办法。
问题只在于,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听到了吗?”竹涧喘息着蹲坐在假石后面,“外面那个还杀了长鸣子全家,新仇旧怨全赶在一块了。”
“长鸣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爻楝指腹在自己遍布细碎伤口的右手臂上一拂,肌肤顿时完好如初,“我也不是,或许只有当年的你才可以与他一战,我不明白,龙丹在你体内,为何你还是这么……”
“这么垃圾。”竹涧替爻楝把话补全,“刚才,我明确地感受到我的这具身体正在抑制我真正的力量,你有发现吗?你头顶的龙角正一天天的变小。”
“没有,我没注意过。”爻楝又不是那个角控竹,只要龙角不痒,他向来都是直接把这个小部件忘在脑后,“这是因为我的身体本就是人类,因为受龙丹干扰才长出了角,现在妖丹物归原主,渐渐的我也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大致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目前最关键的是怎么阻止这黑影的胡作非为——”
为字还有半边含在竹涧嘴里,那厢长鸣子就像断线风筝一般被黑影打飞出去,爆裂符在雾气周围噼啪爆炸,火星点燃了草木和房屋周围的栏杆,却没有给黑影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仅仅是妨碍了他的行动。
爻楝从假石后方跃出,搀起满面尘土的长鸣子,青色衣衫随风飘摆,他就如一株傲骨雪松一般毅立在前,碎空一指重回战场。
然而就在他的背后,假石旁的竹涧悄无声息地弓着腰从暗处潜伏行进,宛若游蛇样缓缓滑至有苏构的身边。
大致是被痛殴了一顿,长鸣子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明白他与黑影的实力差距,他抬手握住爻楝伸过来的手,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他的后背火辣辣得痛,但好在还是皮肉伤,并未伤及脊柱。
“就是他,我不会记错,”长鸣子用桃木剑撑着身体,“自十年前起,他每一年冬都会出现在归城,残害屠戮无辜百姓,种种罪孽行径罄竹难书!三年来,我常氏一族年年冬皆随师门道派前去归城,去年我父亲叔伯全部领命,誓要杀他祭灵。
然而不久之后,常府上下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说完,长鸣子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我虽羽翼不丰,但士可杀不可辱,你竟堂而皇之进我国师府造次,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哪来的牛鼻子道士……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废话,我杀的道士太多也不差你一个,你再不闪开,我这就送你们去地府团聚!”黑影双手一拍,再张开时掌心里汇聚起熊熊燃烧的火光,爻楝立即给长鸣子和自己身前都护下结界,他双手将碎空剑举在身前,长鸣子则是咬破拇指,快速用自己的鲜血在黄符上画下咒令。
“他不是妖,也不是鬼,你们道士的血对他伤害有限,别被仇恨蒙蔽头脑,等下找机会赶紧走。”爻楝语速飞快地劝长鸣子离开,“让周围这些胄甲兵和其他百姓一起离开。”
火光铺天盖地地冲向爻楝,像是巨潮海浪那般将他和长鸣子瞬间淹没,所到之处尽是烧焦烟烬的气味,竹涧带着有苏构仓惶往后方逃窜,路边还有几个不怕死的猛人藏在角落里偷看,他赶紧大吼道:“你们不要命啦,还不快滚!”
“去天池谷。”有苏构跳到竹涧的肩上,“回去找爻楝,让他御剑直接赶赴天池谷!”
“去天池谷有用吗?那里有救兵吗?还是路过的仙家都非常热心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别废话了!快!”
竹涧猛地单手撑地一个转身,迎着烧焦烫脚的土地又奔了回去,满是残垣断壁的梅林里,爻楝整张脸被热气烧得通红,长鸣子更是头发都焦了大半,他气喘吁吁地露出一个笑来,忽然大声道:“缚!”
顷刻间,数张金色的符纸在黑影周围亮起,它们之中缠绕着无形的绳线,黑影脚步一顿,居然一时挣扎不开。如此大好的机会爻楝自然不会错过,他将唤风术与剑气同时施展,速度大超之前,三道青气在黑影未曾防备之下尽数命中,最后竟打出一个十分清丽声色的痛呼。
女子?爻楝微微惊讶过后再次不留情面地劈过去,长鸣子也丝毫不为黑影的真实身份所犹豫,他双手合十,神情严肃地掐紧法诀,不让黑影挣脱。
这道紧缚诀长鸣子显然为了对付黑影刻苦钻研许久,黑影也一时拿它没有办法,面对爻楝的剑他只能采取闪躲的动作,行动受限之下被刺中了好几剑。
虽然刺出去时玄剑就好像是戳破了一团烟雾,但爻楝感觉到自己剑尖捅穿皮肉的手感,收回剑时更是看到了上面的鲜血,这无疑不证明黑影目前暂时处于劣势。
可惜不过少顷,黑影怒吼一声撕碎了黄符,情况再次调转,爻楝被扑面而来的炙烫红光轰得拍飞出去,竹涧赶紧从暗处跳起,将人接进怀里,再用身体给他当软垫子。
“爻楝,狐狸说去天池谷,他有故人能救我们。”
“嗯……”爻楝被火焰爆炸声燎得耳朵嗡嗡直鸣,眼前的竹涧也化作了六个,还在不停地天旋地转,他艰难地合上眼睛甩甩脑袋,白净柔顺的银发乱蓬蓬地坠在肩前,下一秒,他猛地带着竹涧往左边一扑,躲过了直直刺入地面的数把三寸红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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