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杯盏送至唇畔,才尝到味道便一时懵了懵。
这哪里是酒,分明只是蜜水。
唔……槐花蜜水。
小王君瞪着这杯假酒,指腹在折枝浦桃纹盏外壁上碰了又碰,期盼着它能乖觉一些,自己飘出酒香来。
可酒香没等到,却反上来一缕诡异的腥气,连带整片心胸都被扼得发窒。
一旁的薄澜悬拿余光瞧着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案上的所有菜式都是薄澜悬亲手按着他的口味做的,薄澜悬又将他的酒换掉,为的便是让他多吃些东西垫垫肠胃。
可江雾萦小孩子似的,吃一口便神游天外去了,面前的盘碗与刚开席那会无甚差别。
薄澜悬只得意有所指道:“江公子尝尝那五珍脍,滋补最好。”
江雾萦只缓慢地眨了下眼,似是没听见这话。
他有些晕头转向,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
分明没有酒,何以心口脑中混沌一团?
揉揉眼睛,江雾萦勉力道:“皇祖母,陛下,雾萦有些不胜酒力,想出去走走。”
他双靥团着两朵彤云,薄澜悬见状几乎立刻眉头紧锁。
太皇太后也不放心道:“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
江雾萦摇头道:“只是殿中有些闷,散一散便好。”
太皇太后只得命身畔的陈嬷嬷跟着他。
江雾萦离席后,太皇太后便察觉自己那孙儿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
她不由心内暗笑,摇了摇团扇道:“皇帝,哀家忽然想起出来时将鼻烟壶落在慈裕宫了,皇帝可愿不辞辛劳,为哀家取来?”
虽说此事交由底下人去便是,可孝悌为本,她差使薄澜悬去一趟也无可指摘。
薄澜悬自然应道:“皇祖母稍待,孙儿去去便回。”
却说江雾萦朝御花园去,被夜风一吹非但没觉得舒爽,反倒愈发头晕目眩起来。
他是迟钝,到了这份上却也察觉有鬼,一时茫然无措。
倘使去请太医,又怕惊扰了太皇太后,教她老人家过不好生辰。
江雾萦默默思量着,或许走到御花园闻闻花香便好了。
于是他继续朝前走,身后的陈嬷嬷提着双连亭宫灯,见他步子都打飘了,惶惶不安道:“王君可是身子不适?嬷嬷陪您去寻太医吧?”
江雾萦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脑中勉强捕捉到的几个字也无力拼凑,好容易行至御花园假山旁,步履一停便再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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