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宽袖微摆,似是有了气流,望不到底的脚下黑暗中,缓缓升起许多天灯。
“这都是从今年正月升起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说着抬了手指,其中一盏便落到他面前,指尖拨动,能看见四面墨迹杂乱。
“贪心。”
轻轻一弹,这盏灯就又飘了回去。
“我不会轻易应人心愿的,尤其改变根本的心愿。但是我心情好的话,合眼缘的也会仔细看看,若时间允许,便寻了他的命簿出来,给他改写一二。”
江潋心念微动,抬了抬手,眼中正看着的那盏天灯便乖巧地到了面前。
司命抬脸看他,笑道:“江兄不妨坐下慢慢欣赏。”
江潋道:“不必了。”长指拨动,看清那灯上所署日期是正月十五。便将天灯推走负了手不在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司命手中酒壶已空。却早不在欣赏天灯,而是隐约带笑的看着那冷面宫主。
“我乏了,江兄自便吧。”
江潋同他颔首未言,眸子一错不错专注这那些不断升起的天灯,时不时招来看一眼其上所属日期。待司命出门之际,他又忽的道了声‘打搅。’
“不必客气。”
木门合上。司命下到楼底,仙使奉了湿帕子给他。
“星君,您说要撰写的时辰到了。”
司命拿起擦了把脸,“我知道。十辈子的命格可不是好写的。我得细想想。”帕子丢回托盘中,又道:“哦对了,这几日都不必打扰楼上那位。”
“是。”
无边的黑暗里,人待久了就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直到中秋时节的一批天灯升起,宋潋眼中总算有了一点光亮。像是吃着了糖的孩子,明明急切,却怕因为太贪心,那糖会被尽数收回,浑身依旧僵硬的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只想要一点东西,一点关于宋言的东西。
不知又是几百上千盏天灯自指尖划过。终于在这一刻停下。
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点笑意。
‘捷足先登,避祸于始’几个字还清晰可见。
字迹工整行笔规矩,却在收笔处透着几分脾性。跟宋言这个人一样,知礼守礼,做事却不一味地板正。甚至有时候胆子大的不像个闺中贵女。
江潋凝视着那盏芸芸燃烧的纸灯。似乎还能看见宋言黑漆漆的一双眼。她那时候不想让人知道她第二个心愿写了什么,便遮掩了许久。
但她现在不在了,她留下的这点东西,他想好好看看。
指尖轻转,那另一个心愿终于进入他眼中。
‘愿我心中人,今岁平安,岁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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