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她很熟悉,过了这座桥,便有卖水饭、爊肉等吃食的,杨家的玉尖面1,又松软,甜度也适中,还有别处找不到的芋儿馅,再接着往下走,有王珍药铺、果子行、金银楼……过了河对岸,就更加热闹了,有胡商开的香料铺,凉水铺子,各种食肆酒楼等等。
她之所以对这个了若指掌,是因为她及笄时,公主府便开在此处,她封地在寿城,可皇爷爷不舍她远离,于是耗费重资建了这座公主府。
这是去先农坛的必经之路,皇爷爷曾说过,以后每年春耕之行,都要来她这里坐坐,可没想到,他竟一次也没实现。
往事如浪潮涌过,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咸涩的痕迹。
凤辇终于从那座门庭衰落的公主府经过,渐渐地抛到脑后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御驾终于抵达了先农坛,皇帝被大伴搀下了龙辇,祭拜完进殿换龙袍,却不想年幼的皇帝在这当口闹起了别扭,无论如何是不肯登耕台了。
于磊急得火上浇油,只好禀报嘉月,嘉月二话不说就进了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见她蹙紧眉心进来,脸上霎时白了一片,慌里慌张地抢在她开口之前,跪了下来。
“皇帝为何不想登耕台?”
他咬着下唇道,“就……就是不想。”
她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没想到他竟警惕地缩了一下肩膀,她慢慢地收回了手问,“可是身体不适?”
他迅速瞥了她一眼,目光闪烁地避开了,弱弱地道了一声,“没有……”
嘉月从他抿得紧紧的唇,看出他浑身都在抵抗,可他一向温顺,又怎么会突然变卦?
她满腹疑虑,然而这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眼下离吉时不远,这么重大的国典,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得上。
于是她蹲下来,按耐住性子徐徐向他解释,“母后知道你年纪尚幼,舟车劳顿身体不免乏累,不过你不必担心,待会有两位耆老帮你扶犁,你跟他们,沿着田埂慢慢地走两圈,这就可以回看台观礼了。”
皇帝看着她,眼底逐渐泛起一点红血丝,双拳握得咔咔作响道,“朕既然是一国之君,又如何连一句说话权都没有了?”
她脸色微变,很快又风平浪静,“你是一国之君不假,可你以为,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自古以来,哪个明君不是顺应民心,听从谏言?你要的答案,本宫会慢慢教你,不过这回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你要是跟本宫犟,本宫架也得把你架上去,你信与不信?”
他大大的眼里淬着一把火,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敢?”
嘉月眉心一动,“你可以试试。”
皇帝想起出宫前,乾礼宫花隔后那个老老垂矣的身姿,想起他模棱两可的话,“皇上就不想知道先皇后是怎么仙逝的吗?”
“母后,她不是病逝的吗?”
那人捻着银须,摇了摇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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