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子进宫一事,朕不希望传出任何风声。”宫中规矩森严,宫外之人,尤其是外男,未得宣召,不得擅入,后宫不得窥视前朝,消息没那么快传到后宫。
玉衡子进京一事,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玉衡子真容,也不会轻易曝露。
羽林卫领命。
南兴帝目光射向了跪在地上的张德全:“太医院那边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张德全,“朕,能完全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
张德全哆嗦着嘴巴:“奴婢,遵命。”
南兴帝颔首,掀帘大步走进了内殿。
穆贵妃靠在榻边,见陛下进来,连忙要起身见礼。
南兴帝大步上前,坐到榻边,握着她的手道:“是我的疏忽,让你受了许多年的苦,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好好养着身子,不要让我担心。”
“多谢陛下怜悯。”穆贵妃垂下眼睛,没提半句被人加害的话。
南兴帝苦笑:“你不肯信我?”
“陛下多虑了,”穆贵妃抬眸看他,眼神清冷,“妾一直相信,陛下是一个好皇帝,从未怀疑过。”
殿内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南兴帝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有些哑:“又瘦了许多。”
穆贵妃眼眸轻颤,没有说话。
“当年,是我的错,”南兴帝眼眶有些湿润,“那时,你怀璧儿不久,你二哥戚南风在与南越交战时,身染瘴疠之疾,暴毙身亡。”
提及往事,穆贵妃身子有些发僵。
“他才二十六岁,”南兴帝语气很沉痛,“太尉府相继大败北朝,平定南越,不仅助我巩固了帝位,也稳定了各地混乱不堪的朝局,承恩公这才能平定内乱,于朕又何止是扶持之义,辅佐之功?我欲立璧儿,原也是为了补偿你与戚氏,这原也是你们该得的,太傅那样古板的人,也都一再提醒朕,切莫固守礼法,要立庶保社稷。”
承恩公府于他有扶持之义,辅佐之功。
林氏于他亦有患难之义。
他心中感激,也给了林氏应有的尊荣。
可在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是太尉府庇护了他。
他登基之后,处境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太尉府流血牺牲,助他稳固了帝位。
他登基之初,焦头烂额之际,也是穆儿陪他走过来的。
那时林皇后在忙着争权夺利。
穆贵妃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事:“陛下的恩师孟太傅?”
孟太傅是当年支持陛下继位,草拟诏书的大臣,后来朝局稳定,孟太傅在宫中教导皇子,扶光就曾受他教导,后来辞官归隐了。
“孟太傅直言,承恩公府及林后私心太重,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倘若立嫡,于太尉府有后患之忧,华夏分裂而治,屡有战事,南朝不能没有太尉戚氏,”说到此处,南兴帝闭了闭眼睛,“若立戚氏之子,太尉府便大权在握,内有林后压制贵妃专宠,外有承恩公掣肘太尉府专权,可避免太尉府功高震主,外戚专政,朝局平衡而治。”
孟太傅的意思很明白,太尉府容得下承恩公府。
但承恩公府容不下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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