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六班在三楼,许时熙一步几个台阶跑上去,进教室的时候班里除了一个值日的女生正在擦黑板,就只有裴沨一个人。
走到座位前,许时熙把早点往裴沨课桌上一放,这才拉开椅子坐下。
裴沨正在看整理的数学错题集,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豆浆,视线从书上抬起看了许时熙一眼。
许时熙把豆浆杯往他面前轻轻推了一下,小心没有碰到他的书,一本正经地说:“说了要和你道歉,你不让我赔医药费,我心里过意不去,请你一个月的早点行么?”
裴沨的声音仍旧冷淡,说:“不用了。”
许时熙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软磨硬泡地笑着说:“那你尝一口总行吧,这是我家巷子口那个早点摊做的,味道特别好,豆浆也很浓,跟别的地方卖的不一样。”
裴沨还是低着头在本上写写画画,置若罔闻。
许时熙也有点挫败了,虽然他性格比较闷,从前在圈子里也没几个朋友,但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明显地厌恶他,但买都买了,他又把豆浆杯往前推了半公分,趴在椅背上故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你看我都已经买了,你不要多浪费,我一个人也吃不下,班里现在就三个人,我总不能拿给周夏吧,万一被女生误会了该多不好?”
微熹的晨光透过教室窗户照进屋里落在许时熙身上,软软的头发镀上了毛绒绒的淡金色,裴沨被他缠得心烦,把豆浆拿了过去,说:“我要这个就够了。”
许时熙抬头笑笑,得寸进尺地说:“你不喜欢包子,那我明天给你带油条。”说完也不等裴沨拒绝,就挪了挪腿转过身去。
裴沨欲言又止,并不想叫他,迟疑了片刻,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许时熙这才有空对着自己的课桌发愁,他在桌柜里翻了翻,发现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不知道哪年哪月发的卷子,基本都一个字也没写。
其实他昨天回家后本来想写点作业,结果原主记忆里完全没有上周留了什么作业,他想了半天没办法,只能给余准打电话。
余准见了鬼一样,以为三中的校霸终于也要被老蒋征服了,许时熙跟他说了半天,耳朵都被吵疼了,最后挂了电话,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教室里同学来得越来越多,许时熙还没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听见课桌被人用关节叩了两下,一抬头看到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卷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他的同桌,就站起身给他让了路。
方小椿走进靠里的座位坐下,伸手扒了扒许时熙桌上那堆废纸,嫌弃地说:“给你印卷子真是浪费纸,下次直接不给你了。”
方小椿是班里的学委,每次负责下发各科卷子,然后每天早上统计没交作业的名单,一开始他还问许时熙一下,后来直接不问了,每天来了先把许时熙的名字写在最上面。
许时熙顾不上理他,他刚才终于找到了一张英语卷子,隐约记得是前几天刚发的,这个他还能写一写,正要做题,又发现自己一根笔也没有,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徘徊在放弃的边缘。
看来今天的作业是交不成了,他打算吃完早点再想办法,结果刚才放在桌上的包子没了,翻了半天没找到,一回头发现方小椿正拿着那个塑料袋,四个包子只剩了半个,许时熙难以置信地接过空荡荡的塑料袋,说:“方小椿你再这样吃下去,你的裙子算是穿不上了。”
方小椿气得直瞪眼,喝了口水把包子咽了,才说:“士可辱裙子不可辱。”
许时熙插上吸管郁闷地喝着豆浆,朝方小椿一伸手,说:“行吧包子给你吃,那你借我根笔。”
“你要干嘛?”方小椿从书包里拿出每天记不交作业名单的小本,在第一行工工整整写了许时熙三个字,头也不抬地问他。
许时熙拍拍他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小椿,其实我一直是个隐藏的学霸。”
方小椿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踹了踹许时熙的椅子,说:“醒醒吧,天都亮了,再梦游一会儿睁眼你就高考了。”
他说着就要出去收作业,趁他从身前走出去的时候,许时熙从他兜里顺走了那根笔帽上带粉色小花的中性笔。
班里现在除了沈昼川那帮人外,就只有方小椿还跟他拌两句嘴,别人都几乎不和他说话,既不想也不敢。
方小椿算是沈昼川的竹马,两个人从小就在一个幼儿园,后来上学也一路同班。本来是好兄弟,结果后来有一天沈昼川发现自己的这个好兄弟居然有女装癖,渐渐地就和他疏远了,但方小椿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还是缠着沈昼川,放学也经常一起走,所以许时熙和他也算是熟悉。
许时熙记得书里沈昼川被裴沨囚禁的时候,沈父已经去世了,其余人渐渐地也都忘了还有沈昼川这个人,只有方小椿还在一直找他,直到临死前都没放弃。
方小椿把作业交到办公室以后许时熙正好也把英语卷子写完了,他把那根笔悄无声息地放回方小椿笔袋,当作无事发生。
方小椿还以为自己路上把笔丢了,回来一看好好地在桌子上放着,纳闷地看了许时熙一眼,许时熙面色坦然,方小椿只当真是自己记错了。
不过他余光扫过许时熙桌面,发现他卷子上居然写字了,惊讶地凑过去看了看,好像大部分题还是对的,拍了一下许时熙的椅背,小声说:“臭不要脸,你是不是偷拿我男神的卷子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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