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你既名为竹涧,想必是封氏蛟龙一族吧?”
竹涧脱口而出的话被长鸣子一打岔,后半句直接噎在喉咙中咽了回去,他和爻楝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划而过的色彩,竹涧往爻楝身边靠了靠,爻楝则是探身上前询问道:“道长,何出此言呢?”
“难道是贫道弄错了?龙君莫怪。”长鸣子微是羞赧地掸了掸袖子,“因封氏一族总是以地为名,故令我产生了如此的联想。那…龙君可是姓敖?但敖氏均是单名,为何你——?”
“我……”爻楝还没来得及回答长鸣子,人便被竹涧拖进了里屋,他匆忙留下一句:“无姓。”下一秒木门便从内咔一声关上。
“听到了吗爻楝,敖族是单名,封族用地点命名,‘竹涧’像极了龙族的名字,也就是说雪山洞窟里我问你我叫什么,你念出的竹涧二字……”竹涧有些急躁地控制不住音量,“很可能是你自己的名字!你在岛内唤作爻楝,本体唤作封竹涧。”
“那……那我呢?”
“我到底姓甚名谁?”
爻楝的脑子也有一点乱,他按住竹涧的双肩,平视对方晦暗的黑色眼眸,“我有一个猜想……”
“……你说?”
“可还记得你之前说你初次见到裘融是因为你被雷劈了?”
“是你被雷劈了!”
“好,我被雷劈了……有没有可能我生而为龙,在这之前血脉一直被封印,所以才会以凡人模样于君湖岛中修炼,而君湖剑法七层以后便练成了魂剑,而龙必经历的二次渡劫正巧在我外出游历时……不对,我今年才一百零四岁,能灭杀生命的雷劫则是在龙族的三百岁……”
竹涧跟着想到了剧情的其他分水岭:“也许你被你师父带回去之前就已经两百岁了呢?只是被封印成了十岁的男孩模样。”
“那还不如说是我夺舍了十岁男孩的躯壳……也不会,两百年的龙族怎可能有如此大的本事。”
“先不管这个,你忽略这点差池继续讲下去呢?”
“……雷劫激发了我体内的蛟龙血脉,但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修士,未做好防备,雷劫直接将我体内的魂剑为我抵挡致命伤害的魂剑劈碎,但因我体制的特殊,你未死,而是化成了人形的剑灵,且因为我扛了雷劫,身受重伤。”
“我当时选择以君湖岛大师兄的身份继续修行下去,所以便把身为龙族时的名字赐予你,竹涧。”
竹涧双眸一亮,情不自禁地赞道:“除了雷劫的时间有些瑕疵之外,其他猜想有理有据,根本找不到纰漏。”
“……”爻楝叹了口气,“可惜既然存在这个瑕疵,那以上的猜测便全然是错误的……”
他倏然又莞尔一笑,“不过,不管竹涧到底是谁的名字,现在它就是你的。我的魂剑灵,无论先前是何种情形,我如今都将它赐予你,你便是竹涧。”
“……”竹涧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嗫嚅,像是要说出一个谁稀罕,最后却还是抬眸与爻楝相视一笑,双双失忆的两人之间气氛即刻大好,融洽愉快地一齐转身准备出门。
但他们却在同一时刻,以同一角度看到了床上瞪着灯笼般大眼睛,两只兔耳朵就差立到天上去偷听的裘融。
一瞬间,裘融啪地捂住耳朵,疯狂哭泣着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雷劫什么剑灵,我什么都不知道!”
爻楝:“……”
竹涧:“……”
虽然分明他自己擅闯进他人休憩的屋子,但竹涧从来不是一把讲理的剑,他再次对上爻楝的双眸,再冷笑一声,缓缓地靠近床铺打算将知道太多的裘大夫杀兔灭口。
正在这时,屋外长鸣子忽然大声喊道:“仙长,龙君,这银狐醒了。”这只银狐醒得实在是太过几时,裘融还没来得及被磨刀霍霍的竹涧尖叫晕倒,面前的两个人便瞬间消失在眼前。
长鸣子早已在二人撇开他说悄悄话的时候就将银狐移到桌上,爻楝一出门,直接同银狐冰蓝色的瞳孔撞在一起,他微皱起眉心,走到桌边低声道:“方才我便问过,你可是有话同我说?”
银狐遭受了寒冬跳冰河如此非人的待遇,脾气依旧温和,它半声未言语,只是慢慢地站起身,用粗重的尾巴扫开身上的布,再挪动几步,高高扬起了尾巴根。
“它要做什么?”竹涧警惕地站到爻楝身前,“道士,翘尾巴是求欢的意思吗?”长鸣子为这个问题沉默半晌,接着悲痛地点了点头,“大概是的。”
“……”爻楝懒得理他们,他独自走上前,不顾竹涧阻拦伸手摸向了银狐的尾巴根处,果不其然,手指透过绒毛,他摸到了一截硬而冷的环,死死地箍在银狐尾巴上。
爻楝并不认得这个环是何法器,但他大致可以猜得必定于将妖怪禁锢为原型,不得化人形有关。
“这只公的银狐是来向我们寻求帮助的,而那只母的黑狐狸才是在村庄作乱的妖怪,只是不小心两者碰到了一起,才令我们产生了误会。”爻楝说着看向了长鸣子,后者立刻会意,从袖中掏出黄色的道符。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翻飞,快速地将符咒叠成了一只纸鹤,成型的刹那,纸鹤就如活过来的那般,翩跹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引前进的方向。
长鸣子还记得自己的除妖使命,拜别爻楝和竹涧之后即刻追着纸鹤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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