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思绪万千,却只是在垂首敛目一瞬间。再扬眉时,已是满脸笑意:“放心吧,我没事的!”顿了一顿,又问道:“倒是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
澜汐闻言,脸色微微一黯,叹了口气说道:“朝中……朝中之事你不用多问。只一件事,原本不想告诉你,可想来想去,毕竟与你有关,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是有关你父亲……”澜汐说道:“两日前,北狄方面集结了三十万大军,直逼边关。听闻,他们还……还将靖王首级悬于阵前,以致我军士气大伤,斗志全无。皇……父皇正在考虑派出求和使者,以北狄质子以及两座边城换取……靖王首级以及,北狄方面的退军。”
“求和?”钟锦绣语气轻淡,却让屋中几人莫名一颤,只觉一股深深寒意窜上背脊。
澜汐深叹一口气,“你也不要怪父皇,现在朝中内忧外患,尤其是这几天发生的变故……若是应战,到时战火一起,劳民伤财,更何况,现在朝中能够与北狄对抗的将领实在不多。父皇也是没办法。”
“你多虑了,我怎么会责怪皇帝哥哥。”钟锦绣扯了扯嘴角,却毫无笑意。“皇上现在在御书房?”
“嗯。”澜汐点点头,随后警觉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坐在床上的钟锦绣微微沉默,手掌缓缓收紧,手背上浮现道道青筋。
钟锦绣边下床着衣,边笑道:“你这么是什么表情,我能干什么,只是此事事关我父,我身为靖王府唯一仅存的血脉,总要表个态不是?”
“你一个小孩子,需要表什么态。”澜汐一把拉住正朝外走的钟锦绣,微怒道:“我知道你怨怪父皇没有选择为靖王爷爷报仇,但你要明白,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他需要考虑的是整个东夷!”
“你想多了。”一把拨开澜汐的手,钟锦绣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有皇上的立场,我理解。但我身为人子,有些事也是不得不做的!”说完,再不看他一眼,快速的走了出去。
“钟锦绣……”澜汐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去阻止,却被沈微雪按住了肩膀。
“三皇子殿下,随他去吧!”沈微雪笑得温温雅雅,声音平和宁静。“世子他有分寸的。”
就在沈微雪的手搭上澜汐肩膀的瞬间,就见他原本清澈剔透的双眸刹时变得深沉若海,周身气质也是全然改变,一股孤冷寂寥之意漫至全身。
沈微雪眸底顿时闪过复杂光芒,果然……叹息一声,收手,躬身。“大人,您不该在此。”
‘澜汐’回头看了沈微雪一眼,表情无喜无怒,声音波澜不经。“你能活到现在,倒让本主颇为意外。”话虽如此,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好奇之意。
“托大人的福。”
“你既选择活着,那就好好活着,活着做你想做之事,做你该做之事。本主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在下怎么敢过问大人之事。”沈微雪笑意微凉,“只是钟锦绣现在乃是在下的责任……”
“他从不是你们的责任。”‘澜汐’冷冷地的打断他,“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但只要不跨过我的底线,我也懒得管那么多。你如今既已认主,那就好好侍候你的主子。本主不干涉你,你也莫要来妨碍我!”说完这句类似警告的话,‘澜汐’看也不看沈微雪一眼,便转身去了偏殿。
就在他迈步而出的瞬间,那一身孤冷寂寥之意便如落潮之水般迅速退去。
直到澜汐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沈微雪才缓缓收回目光,有些忧心的低语:“他身上的生气越来越少了……时间,真的快要不够了……”
……
径直出了洛灵宫的钟锦绣,并不知道在她走后殿中发生的这一段莫名对话。此时此刻,她心中不住思量地都是逼近边关的北狄大军。
她知道现在朝中局势不乐观,当今皇上病魔缠身,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只能委任以人,时日一长,以至于朝中官员权柄过大,贪污弄权之事泛滥成灾,以前有手握重兵的靖王为皇上压阵,几个外戚世家并一众亲王们,并不敢有什么异心。现在几位皇子年岁都还小,便是年纪最大的太子也不过十四岁,夺嫡争斗并不明显,尤其太子一向贤明,又有皇甫家这个后盾,地位还算稳固。
原本有靖王坐阵,即使皇上归天,太子也可以顺利继位。可如今……
靖王一去,军中支柱轰然倒塌,原本所向无敌的东夷大军顿成一片散沙,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各大势力急欲刮分的肥肉。更何况……
钟锦绣想到此处,不禁揉了揉额头,皇上这是想要天下大乱吗?居然在这个时候废了太子……
“世子爷,请留步,皇上与众位大臣正在商讨国事,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扰。”小太监将钟锦绣拦在御书房门外,小心地说道:“世子爷若无要事,不如先去养心殿歇歇,等众位大人回了,小的再为您通报?”
钟锦绣对着小太监和气地笑了笑,“我有要紧事想见皇上,还请小公公现在去通报一声。”
小太监为难道:“世子爷,这……”
“小公公放心,若皇上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钟锦绣笑道:“劳烦小公公!”
话说到此处,那小太监也不敢再推脱,急忙前去通传。心里倒是并不怎么担心,整个东夷谁不知道皇上对世子爷的疼爱比之太子更甚,更何况现在世子爷刚刚遭逢大难,皇上心里更是恨不得将世子爷捧在手里心……若是知道世子爷醒了,岂有不见之理。果然,皇上一听世子求见,立即宣进。
小太监引着钟锦绣进了御书房后急忙退下,军国大事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该听的。
“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自钟锦绣两年前回京后,两年以来进宫次数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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