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一个月到两个月才能回家一趟。”千寿郎吃饭时谨遵食不言的规矩,一旦要说话,必然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筷子后才会回复,显得恭谨又拘束。
而看看旁边那个人,才踏进这个家门半天时间,就已经开始盘腿坐、穿男装、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张嘴说话。
“啪——”文景左右看看这空荡荡的客厅,放下碗,一巴掌拍在孩子的背后,“千寿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即使你表现得再好,父亲也不会过来看一眼的!”
“可是——”耷拉着眉毛的孩子刚想要反驳,却一时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轻声说着,“父亲只是暂时这样而已,他一定关心着我们,哥哥是这么说的。”
哎,真可怜啊,五岁的小孩,明明有意识以来,看到的父亲就是这个样子,却宁愿去相信哥哥口中那个开朗的父亲。
——“文景,至少我在注视着你。”一脸温柔的妈妈,曾经是她的救赎,即使所有人都会忘记她,唯独妈妈会记得她,爱吃的菜、小动作、坏习惯,妈妈似乎从来都是乐观的。“别忘记,你最好的朋友永远是你自己,如果没有朋友,那就和自己对话吧。如果面前有人需要你,也不要吝啬帮助。”
文景突然来了主意,她终于明白,在摆烂又没有丰富娱乐的时间里,她应该干嘛了,“千寿郎!你知道你哥哥最想看到的弟弟是什么样的吗?”
“诶?”千寿郎终于抬起来头,只看到对面的女孩又伸过来手,捏住了他的两颊。
“哪家的五岁小孩像你这么懂事,在你哥哥回来前,就让我来改造你吧!”
这种亲昵的动作,肌肤相贴的感受,没来由让千寿郎产生一种拥抱的冲动。
然后下一秒,手上的碗筷被抽出,一个属于女性的怀抱过来了,和哥哥的拥抱不同,力道轻柔,气味温柔,唯一相同的,就是那种注视着他的爱意。
千寿郎产生一种荒谬的妄想,‘也许这就是妈妈怀抱的滋味?’
耳边是长发散落下来的轻微摩挲,“一副想被拥抱的表情,就满足你一下吧。”
好温暖,好熨帖,整个身体都被包围着,冷气被驱散,只留周身恰好浸透表层的热气。千寿郎在这样的怀抱里,久久沉溺着,在那之后,甚至爱上了每天睡前的拥抱。
至于文景的作战,基本来自于她前世表弟贡献的素材。
小孩子嘛,怎么能不上窜下跳,到处乱跑,变成这死板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必须懂事才能让哥哥放心出去吧,真让人心疼。
第一天,文景把千寿郎手里的扫帚抽了出来,“你才多大,就要清扫庭院了!”
这是虐待儿童吧!
“可是我不想让哥哥回来,看到庭院里都是灰的样子。”一副低眉垂眼的样子,却拽着扫帚不松手。
可恶啊,太乖了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来扫吧!”文景拿起扫帚开始快速在庭院里画圈,应该说这院子根本就不脏啊,干嘛还要每天清扫。
终于把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文景身上都出汗了,这个院子很大,就只是糊弄一遍都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接下来还有泼水,将石砖地面的灰色洗出来的环节,文景直接将木桶抵在腰上,在千寿郎“文景姐姐衣服要湿了”的背景音里,将地面都泼了一遍。
“呼——呼——”喘着气坐在日式走廊上,文景终于把今天的计划翻了出来。
旁边帮忙扇风的千寿郎被女孩一把抓住,“那么首先,就是剃眉毛!你是八字眉,太丧了!”
千寿郎在看到眉毛被刮成上挑后,意外觉得和哥哥有点像,便不再那么抗拒了。
“怎么样?”
在问及感受时,他实话实说,“和哥哥看起来更加像了。”
第二天,文景原本想要说服千寿郎将清扫频次变成一周一次。
“你看这多干净!”为了证明,她还拍了拍石砖,结果摸到了一手灰后,老实的重复了前一天的工作。
男孩想劝她,今天太热,不要出门了。
文景一甩头发,“就是这种天气下河才最有感觉了!在屋里闷得很,干什么都不觉得有意思!”
千寿郎想起更热的前几日,曾经在途中看到一群孩子在溪边玩耍,溅起的水花被日头照的像冰晶一般晃眼,他当时在桥上驻足了一会儿,怕被注意到,很快就走了。
“那能去新桥那边吗?”文景的手被人轻轻勾住,这还是少有的,男孩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刻。
所以,文景非常高兴,“很好,就是这样,自己想做什么就表达出来!”
——曾经,有人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可是这么说的人,转头就将她遗忘了。她没有记恨谁,只是当时突然觉得,世界于她其实一直在消亡,其他人只会在死亡的那刻开始,而她则是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在死亡。所以爱吃的东西就赶快去吃,想摆烂就摆烂,毕竟时间这么短,还要为别人而活那就太可悲了。
“嗨!”
两人踏足溪中,鹅卵石已被烫的温度正好,踩上去,圆润的抵在脚心,格外的舒服。还有那溪水,因已临近秋天,水流湍急了几分,冲刷在腿上,似有绢帛擦过,舒服得心脏都要哭出来。
千寿郎拉着文景的手,两人一同在桥下仰望天空,有了高高的河堤做阻挡,岸边的房屋只露出檐角。蹲下,让身体更加贴近流水,那视角就更低了,河堤延伸到视野尽头越来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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