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郎道:“是,因为我认为那是没有用的。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在执行任务,可是人类的行为有什么改变?根本在这些事发生时,导致这类事发生的人,心里就明白得很,可是还是一样这样做,一样要将无穷无尽的苦难,加在别人的身上,现在,重复现出这种情景来,会使人性坏的一面有什么改善?”
米端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对那些冤魂……怎么交代?”
这时,我心中的疑惑,真是臻于极点,但白素坚决不让我出声,我只好忍著。
那女郎又叹了一声:“那些……灵魂,唉,它们……它们,唉……”她连连叹息著,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这时,出乎我意料之外,白素忽然道:“那些灵魂,应该请它们把在生时的痛苦告一段落,和普通人的灵魂进行同一个程序去转变。”
那女郎忙道:“对,就应该这样。”
米端道:“唉,我相信不会有用,它们怎肯听从。”
这时,一共是四个人,他们三个人在讲话,我只好像傻瓜一样翻著眼,我只有极不可捉摸的一些概念,根本无法用明显的语言表达出来。
那女郎道:“至少可以告诉它们,我们做了,但是没有用,而且,邪恶的人性,根深柢固,绝不是那么容易纠正过来,我看,人类根本就是那样子的。”
那女郎又道:“发生在它们生前的事,还会世世代代发生下去,我要回去建议,我们以后再也不必受理这种投诉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下住,陡然大叫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投诉,谁向你们投诉?那些悲冤而死的人的灵魂?你们又属于什么法庭,竟然可以接受灵魂的投诉?”
那女郎和米端向我望来,有愕然的神情。
这时,白素的声音,坚定而明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她只说了两个字:“天庭。”
白素的声音并不是很高,可是这“天庭”两个字,就像是两个焦雷一样,使我陡然震动。
天庭,是的,当然是天庭,天上的法庭。
(“天庭”作为一个名词,自然有另外的意义,但白素这时所说的天庭,一定就是天上的法庭的意思,不可能再是别的。)
(受尽了冤屈苦难的灵魂,在地球上,在人间已经无处可去投诉它们的冤屈,只好向天庭去投诉。)
(假设灵魂是一种能量,能量不断向宇宙深处发射,终于被宇宙某处的一种高级生物接收了能量的信号,而且翻译了出来,那么,它们的冤屈,就为“上天”所知道,就会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帮助它们。)
我一面迅疾地想著,一面向白素投以会意的眼色。
那女郎叹了一声,米端神情也有点苦涩:“对人类来说,我们可以算是‘天庭’,我们了解到了它们的痛苦,可是我们的能力也有限得很,早期,在天上弄些异象出来,还能叫一些人稍微收敛一下,后来,在地球上制造一些灾变,受害的还不是无辜的人?又不能老是在六月的大热天下雪--”
我听到这里,更加傻了。
(啊啊,窦娥蒙冤,六月飞雪!)
白素的感觉一定和我差不多,她也有一种发楞的神情。
米端叹了一声:“办法倒是我们想出来的,把那些苦难,活现在人的眼前,在想像之中,应该可以使人觉悟,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其势不可大规模的举行,而事实已经证明,虽然看到的人,都感到震动,但实际上,对于这类事的减少,一点作用也没有。”
那女郎又低叹了一声:“把形象和声音分开来,避免造成太大的震撼,也是我们的主意,我和他--”她指了指米端,“分开来掌管,我们知道,若是声、像合一,人类是经受不起的。”
我忙道:“是,真是经受不起。”
米端也叹了一声:“我们也和那些灵魂接触过。要它们尽力去影响那些苦难事件的掌权者,可是一样没有用处。”
米端又道:“人类创造出了一个名词:梦。有过这种接触经历的人,只将经历当成一场梦,梦过了之后,他们仍然故我,一点也不受影响!”
我迟疑地道:“一点用处也没有?”
米端道:“是啊,这样的事,不是一直在持续著吗?毕竟,使人类遭受那么多苦难的,也是人类,并不是我们这些外星怪物。奇怪的是,人类一直在假设外星怪物会如何如何虐待、奴役人类,却不去想一想,人类的大敌人,是来自人类之间的!”
我和白素听著这个“外星怪物”这样肆无忌惮地批评人类,自然想反驳几句,可是我们却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讲的话,实在是无可反驳的。
那女郎又是一声轻叹:“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单一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整个来说,残害人类的力量,也来自人类自己。”
我和白素只好苦笑,那女郎长叹一声:“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掌握著那种可怕的声音,你看我,是不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她的这句话是问米端的,米端道:“自然不同了,以前你很少叹气,也不那么忧郁,看来是那些痛苦的呼号声影响了你。”
那女郎再叹了一声:“你还不是一样,以前你何尝有什么痛苦的神情。”
米端喃喃地道:“这种……受难的景象,时时要在眼前出现,时间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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