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思绪万千,一阵罡风便迎面扑来。风相悦闭目凝神,长剑一扬,便向面门挡去,却在那劲风扑上面庞之时,霍然一转,格挡住自己左后侧。
金鸣声霎时响起,铁锏架在长剑之上,竟被震得微颤不已。那人吃惊地眨了眨眼,“你终于接住我的攻击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风相悦早已按下心神,不受他挑衅,脚步一侧,剑锋便擦着铁锏刺向那人前胸。
金属嘶鸣声中,男人腾身一跃,身体出乎意料地轻盈。他凌空一翻,往风相悦身后而去,落地之前足尖一抬,一枚暗标竟从蟒皮靴靴尖发出,直打风相悦后心!
风相悦也不闪避,手臂向后一甩,长剑竟然脱手而出,“当”一声将暗标劈为两段,去势更盛,闪电般向男人飞去。
男人身子尚在空中,无法躲避,心下不免一骇。他微微蹙眉,干脆弃了铁锏,在长剑点至眉心之际,两手一拍,将剑锋夹在手间。
然而风相悦的力道却并未因此消减,男人随着这力量向后飞去,猛地撞上石壁,扑通一声落在地面。
他活动着胳膊爬起身,口中嘶嘶叫唤,又笑起来,“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适应仅用听觉的打法,你在武学上造诣不差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风相悦听他还在戏弄自己,眉头又是一拧。男人拿了他的长剑,在手中百无聊赖地甩了甩,“不过,你就这么轻易把武器扔出来,难不成是想给我做定情信物?”
“……”风相悦牙关紧咬,刻意不理睬他的挑逗,怒气却又燃上心头。
就在这时,久久不语的海镜却发出了声音,“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他将剑扔出去,并不是给你,而是因为他已用不着兵刃了。”
海镜的话音如浮冰般清幽,又隐隐夹杂着几分不悦,令人难以捉摸。男人一时警觉,目光如鹰,细细向四周望去。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却闭了起来,口中发出一声惨叫。只因这漆黑的空间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风相悦一直闭着眼,只觉热气扑面,便试探地睁开眼睛。他虚了虚眼,终于适应这强烈的光亮,就见距离自己丈把处,海镜将茅草聚拢,堆叠连绵为一条直线,上面正燃着簇簇火焰。
那男人似乎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已待了许久,突然接受强光,眼睛便如同失明般失了用处。长剑“当啷”一声滑落,他捂着眼缩在墙角,咬着嘴唇不言不语。
此刻,二人才看清他的面貌。男人穿着一袭黑色劲装,手腕脚踝均绑着布带,一张脸也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长发用黑绸高高束在脑后,只露出一双半睁半眯的狐狸眼,似乎因为火光万分难耐。
空气中飘散了些许酒味,风相悦嗅了嗅,忽的扭头看向海镜,“你把酒倒在茅草上了?”
“没错,否则火势怎会如此旺盛?”海镜笑眯眯道。
“你身上怎么会带着酒?难不成你打算在青凤门里喝?”风相悦一挑眉,问道。
海镜一顿,故意咳嗽几声,“先不说这个,这个男人要怎么处置?”他的声音一瞬盈满寒意,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中如此不满,“方才他说的那些话,足以让我把他的舌头拔下来了。”
男人依旧无法完全睁开眼,却轻挑地一扬嘴角,“是么?我看你只是不愿意让我抢走你的猎物吧!”
海镜面色一沉,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留着你这张嘴,不是让你胡言乱语的,你与其有空说这些,不如对我们说些朱莲岛的事,或是关于你的事。”
说罢他一步步向男人走来,抬手向男人脖颈而去,满面俱是肃杀之意,沉如一汪寒泉。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越发靠近,男人心中一颤,本能地感到一阵恐惧。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惧怕,就像是面对天敌的动物一般,没有任何原因,仅仅是一种对于危险的逃避与畏惧。
他牙关一咬,忽然自腰间摸出一个物件,猛地向地面砸去。只见一阵黑雾腾起,带着刺鼻异味向海镜扑了过来。
海镜急忙掩了口鼻后退,烟雾须臾便散去,男人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飘渺无影,来去无踪……这人果然是他,玄夜魔君,乌思玄。”风相悦上前拾了长剑,回手入鞘,神色复杂地一叹。
“他也是魔君之一?内力虽不及姬千幻,速度却在你之上,迄今我还没见过比他更灵巧的人,若不是我趁着你们打斗时用茅草和酒点了火让他无法视物,恐怕还得多花些心思才能将他打败。”
海镜说罢,一扫方才阴沉的表情,携了风相悦关切地瞧着他,“不说这些了,方才你被他的铁锏打中,伤势严重么?”
风相悦左肩与腰际都感到有些疼痛,却强打精神道:“他那铁锏能有什么威力?我还没弱到那种程度,不用你担心。”
海镜笑了笑,探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逞强,若是感觉不舒服,要尽快告诉我。”
感受着那轻柔的触碰,风相悦愣了愣,不自在地扭开头,“……知道了,你少婆婆妈妈的。”
海镜的手顺着他脑后滑下,顺势将他揽到身边,“好了,现在有火光,我们去找找你的竹笠。”
风相悦点点头,同海镜四处搜寻起来。那竹笠本是与二人一起掉落,必定也落在附近,果然不多时,便让他们寻到了。
风相悦将竹笠戴上,垂首一看地面,却不觉皱了皱眉,“这地上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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