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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雍正官窑斗彩盘,盘的外部是斗彩花卉,盘心是素白,找詹爷给盘里也挂上斗彩。斗彩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彩瓷工艺,他做不了这个活儿,只在盘子里做了五朵粉彩花卉,而且斗彩加粉彩倒是别致。可是内行人一看就明白,粉彩是后挂的。就是这样,今天这几对盘子,送到拍卖场,价钱也低不了。

詹兴祥1931年收了一个河北徒弟,叫刘永清。他继承发展了师父的技艺,从练习绘画、写字、写年款,钻研配色,试验比较开始,摸索出仿制青花、粉彩、斗彩、五彩和一道釉瓷器的色料比例,掌握了青花加彩、填彩、染彩、点彩、覆彩等技巧,琢磨出烧造各类彩瓷和青花瓷的炉温火候,他在瓷胎上画出的花鸟也很细致,十年苦工,可称青出于蓝而蓝于蓝。

他从20世纪30年代末,就自己独立耍手艺,给北京各古玩铺做后挂彩的活计,手底下非常漂亮,但他不能出头露面,要是让人知道古玩铺有后挂彩的师傅,那东西就有假,买卖不好做,也让人瞧不起。从30年代末到40年代末,是他技艺发挥最好的时期。他一生绘制、焙烧了仿明清官窑的彩色和青花的瓷器精品上千件,今天若出现在拍卖市场上,都会价值十万、百万,可他一生清贫,一件瓷器也没有他的。

建国后,他在首饰厂工作,还是个耍手艺的工人。1958年他竟然被错划成“右派”,受了一些苦,他的技术也不受重视。改革开放后,他被通州一家社办陶瓷厂聘为工艺师,烧造仿官窑瓷器,由出口公司包销,卖往国外。但他没干长,就辞职了。他技艺高超,脾气倔强,思想保守,绝活从不传人。他在一些企业中,把绘画、填彩、写款等简单的活教给徒弟。配料、搭色、焙烧和仿制康熙青花、青花釉里红的技术绝活,则保守秘密。夜里他关门闭户,一个人做好颜色配制,然后交给徒弟;焙烧时,他一直守在炉旁,出炉才离去。仿制官窑瓷器,从做胎、绘画、填彩、上釉、焙烧,他一跟到底,关键活不许别人伸手。就是喝醉了酒,也不露出自己的绝活半句。几方面都想把他的绝活留下来,因种种原因没能实现。

这位身怀绝技的老艺人,1989年病逝,把一身技艺给带走了。

虽然上述种种都与古玩的仿、假有关,但也必须承认他们的仿制作品有相当的水平,有较高的艺术性,也是一门功夫,而且其中不乏精品。这在仿作名画、治印上皆然。这批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不能因为他们做的是仿,而对他们小觑,故而记下一笔。

荣宝斋:三百多年历史

荣宝斋:三百多年历史 半世纪大发展

现在人们去逛琉璃厂,走入西街,就会发现金碧辉煌的名店荣宝斋,从琉璃厂西街东口路北的萃珍斋西侧起,直到西街中间路北的翟家胡同,半条街全部为其占用。这是琉璃厂的最好地段,大约从旧门牌82号到100号以上,过去这里曾开设有一系列名店。据笔者60年前的记忆,从东往西数大概是:82号会文堂新记书局,83号铭珍斋韩家的大宅子,84号今故宫古瓷鉴定大师耿宝昌当掌柜的振华斋古玩铺,85号冯恕冯公度题匾的公慎纸行(后改为开明书店),再就是86号的荣宝斋的原址,其西87号,有个房子很好的参局子,是东琉璃厂韵古斋古玩铺韩少慈先生家的产业,再往西是崇古斋古玩铺、式古斋古玩铺、伦池斋字画店、铭珍斋古玩铺、北京书店、北新书局等。现在完全成为了非常气派、内外很具中国民族建筑和文化艺术传统风格的荣宝斋了。

我们家在西琉璃厂82号后院,荣宝斋是86号,中间相隔3个门,是近邻,对他们较为熟悉。老荣宝斋是个五间门面的南纸店,也是琉璃厂的唯一。它的建筑比较讲究,中门为稍内缩的双开门,两侧是东边一间、西边三间,上为玻璃窗,下墙外贴花瓷砖。这在琉璃厂的铺眼中,尤其是出售传统文化产品的老店中也是凤毛麟角。它的东侧有一条宽不到一米的南北向的小胡同,叫井院胡同,我走进去过,却没一直走到头,不知道它是死胡同,还是能通向安平里师范大学南墙外;只知道胡同里头有个印珂罗版的小印刷作坊,西墙里还有一些房舍,另有小门,可能是荣宝斋后院的生产作坊。

过年时有厂甸,西琉璃厂东口是个鲜花市。各铺眼都上板停业休息,卖鲜花的就在路北有太阳照射的上了板的铺户外摆摊。早年北京冷,过年时的鲜花更诱人,不是现在的这种散装鲜花,而主要是盆花,正开着的经过盘枝的腊梅,粉白花的花朵中散发出阵阵幽香,最受欢迎。这鲜花市从80号晋雅斋,一直摆到86号荣宝斋。各铺眼都上板,只荣宝斋虽也停业,却不上门板,在玻璃窗上以各种国画对外贴挂,四扇玻璃窗内挂满了国画。人们走到这里,可以低头看鲜花,抬头看国画,这又是琉璃厂的“独一处”。其他字画店也有这种规矩,不营业却下板、室内挂画,可是它门面小,门前没有鲜花卖。

我们和荣宝斋中间仅隔三个门牌,相隔二十多米,称的起是老街坊。我少年时,对荣宝斋的经理王仁山,伙友柳、田二公(恕我一直未问其名,因为年岁相差很多),皆以先生称之。我上了中学,有时也去他们那里看看。因为都认识,他们很热情。以至这种亲热的老街坊的关系,一直延续到今天。有时我陪国外朋友逛琉璃厂,进了荣宝斋,虽然荣宝斋已经换了几代人,对我这个知底的老街坊照样非常热情,有求必应;甚至能进他们的贵宾接待院——就是原83号韩家宅子的中院,依然磨砖对缝、画栋雕梁,只是前院和大门道改建成了东店堂;正厅原来是“勾连搭”前后六间,现在把横竖的隔扇都拆了,成为一个60平方米的大厅,布置的很典雅,宽绰了,当然也不是原来的格局了。

老字号濒于危困 投巨资国家施援

荣宝斋的前身是松竹斋,创始于清康熙十一年(1672)。到乾隆时,已是较有影响的南纸店了。光绪二十年(1894)松竹斋的主人又开了荣宝斋,作为松竹斋的连号。两年后,荣宝斋增设了“帖套作”机构,成为自刻、自印、自销笺纸的南纸店,其产品优于同行,名声鹊起,也为后来的享名国内外的木刻水印艺术品奠定下基础。

古人过去用毛笔书写,一般用的是木版红色套印的毛边纸的八行信笺,直写,俗称“八行”。如果办什么事,有一封名人的“八行”荐书,等于今天高级领导一个批条、介绍信。这种八行毛笔信笺,今天仍然有卖的。有的人讲究,不愿使一般八行信笺的行货,而要求有自己专用的、甚至有一定装饰或堂号的信笺,包括有名中医的专用药方,这都要另行刻版专印,就需要使用帖套技术了。帖套,简言之,就是一种比较简单的木刻水印行业,印制信纸信封、请帖通告,不是用现代印刷的有色油墨,而是颜料有色水,用木版刷印。这是一种手工业作坊的生产。帖套作在琉璃厂很多,技术、制品当然有高低之分。

荣宝斋立号时,取“以文会友,荣名为宝”的雅意,请同治朝的状元陆润庠题写了“荣宝斋”的匾额,还有“蟠采”、“凝光”两块左右配匾,很风光的。现在这三块主配匾还悬挂在荣宝斋二层面街的翠檐下。据说,陆公题的配匾是四块共八个字,年代久远,现只悬挂了两块。这在原来的荣宝斋的老门面的照片上还可以看出来:正门上是主匾,另外四间门面上都挂有配匾,尽管看不清字迹,但四块配匾的挂法、规格都是一致的。请看在前一页刊出的另一张荣宝斋公私合营后侯恺、王仁山两位经理在店门前合影的老照片,显示的正门东侧的首块配匾露出的后一个字是“缛”,正门西侧的配匾的首字是“凝”,显系今存之“凝光”。这是与“缛”字匾相配的第二块。“蟠采”按尾字上仄下平的音序应是另一套的第三块;一头(即尾字是仄声“缛”的)一尾两块配匾迷失了或摒弃没有用。事情应发生在20世纪荣宝斋国营后大规模扩建时。现在悬挂的“蟠采”、“凝光”左右两配匾可能这不是原来的一套,按音节看是三、二块的另行搭配组合。

1900年,松竹斋歇业,全部业务转归荣宝斋继承。它从创号的第三年起,就自制信笺,到20世纪上半叶印制了大量的优秀笺纸,还受鲁迅、郑振铎委托,印制了《北平笺谱》;重刻印制了明代《十竹斋笺谱》,继承了传统的拱花、套色木刻技术。1928年前后,荣宝斋经营得法,事业一度发展很快,在上海、天津、南京、汉口、洛阳都开设了分店。

日本侵占我国大部国土后,资源匮乏,物价飞涨。日本投降后,紧接着又是三年解放战争,政治、经济更形混乱,琉璃厂的各行业大多趋向萧条,在战乱频仍时,谁又能关注文化事业的生存发展?到北京解放时,荣宝斋已经负债累累,难以维持,濒临破产。不得已只好卖房子还债。买主是北京师范大学。经理王仁山实不忍这已有300年历史、自己几十年付诸心血的文化老店一旦泯灭。就在签约前夕,他还在四处奔走,争取国家给予支持,借给适当资金,使荣宝斋这座文化老店能渡过难关保存下来。此事经出版总署立即报请政务院文教委员会,急事急办,很快得到批复:“为了扶助该店业务不致因经济困难而陷于停顿,以保存该店出版美术作品的特点而走向繁荣与专业化的道路”,决定由出版总署拨款旧人民币一亿元(折合今1万元,按当时物价,可购买黄金100两,或15间左右的四合院四五所)。新华书店总管理处木印科(原石家庄大众美术社)与私营的荣宝斋合营,派侯恺为公方代表,出任经理,原私方经理王仁山任副经理,完成了有历史意义的北京第一家私营商业的公私合营。1950年10月19日,公私合营后的“荣宝斋新记”开张,郭沫若给题写了匾额。同时,荣宝斋新记也与各地分店断了关系。1951年,荣宝斋陆续召回困难时被辞退还乡的技术工人,又吸收了一些青年进行培训,并将荣宝斋划归隶属于人民美术出版社。1952年,私方被迫拍卖股权还债,国家再次拨出资金四亿零四百万元,用于老荣宝斋偿还债务,也就把私方股权全部赎买为国有。荣宝斋转为国营后,走上兴旺发展的50年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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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老店迈新步

荣宝斋先公私合营再国营,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在北京的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中,是先行者,侯恺当时大概也就30岁左右,每天早晨步行上班,穿着很朴素,为人很和气,一路上与琉璃厂的老少点头打招呼。那时共产党进城不久,干部作风好,平易近人,尊重群众,口碑甚佳。

我对书画知之不多,也没有太多兴趣。例如厂甸那时过年设市时,在南新华街上路东有画棚子,用苇席平地搭起来的,有顶;南北有门洞,棚内挂的全是字画,比较一般,很便宜。画棚子从西河沿一直排到电话局胡同口,一个连一个,只把师大附中、附小的校门留出来。我们下学时常穿着画棚子走,主要是避寒躲风,没怎么注意里面的书画,包括后来毕业于北师大美术系、当过首都师大美术系主任、我的中小学同窗、油画家王琦,也是这样串画棚子,而没有像高我们12年的师大附中的大学长、著名文物字画鉴定大家史树青先生那样:能以两角钱在画棚子里买到一幅台湾大书法家丘逢甲的字,而成为存世的国宝,他的能耐恐怕也是在泡琉璃厂中得到的。这真使我这生长在琉璃厂、在这里居住了30多年的人汗颜。记得1952年,我拿到第一笔稿费旧人民币13万元,当时完全能够买一幅齐白石3到4尺的画——那时国画价钱极低,齐白石的作品每尺才2至4万元,其他名家的画还便宜。可是我没有也不懂去买画,而去买了一双皮鞋,追求穿着神气。真是昏聩之至。

我家本与荣宝斋没什么来往,可人家却找到了我们。舍妹辍学打工,学的是烫金,师父是上海的。他们师徒几个拉出来搞了一个“申京记烫金社”,上海这方面的技术和设备要比北京高,专应精装书籍封面和其他物品的烫金、烫粉(颜色)。荣宝斋的田、柳二公找来了。这时荣宝斋承担着国家赠送外宾礼品的包装装潢,按尺寸用各色织锦缎制作装礼品的锦匣。锦匣上要烫赤金字的上下款,由书法家写出制版。我们同院的连联书店被迫停业后,连前面会文堂所用的房子,一并租给上海迁京的综艺制版厂,制版、烫金不用出院子就全办了。荣宝斋这种活儿,质量要求很高,但数量很少,还很急,当然加工费也较高,多是老师傅谈凤山先生亲自动手,弟子们打下手,要用上海买来的大型烫金机。这种合作持续了三四年,直到1956年后手工业改造成立合作社,“申京记”入社迁出,荣宝斋再有加工活,就找合作社了。

这些礼品性的烫金加工中,有一件事留下的印象很深:第二次世界大战英雄、英国蒙哥马利元帅访华,由周恩来总理在北京饭店设宴欢迎。宴会主宾的请帖以至菜单,都是织锦缎托裱后做的,上面要烫赤金字,又是数量很少、时间很急。田、柳连声说:“政治任务,务请帮忙。”谈先生立即停下其他活儿,上版做有周恩来具名的请帖,以及菜单。田、刘就等在旁边。做出的活儿,真漂亮!活齐了,点数收走,铜版也立即拆下拿走,因为有周恩来的签名制版,不能留在外面。

田、柳二位不时来我们院,本来就是熟人,有了业务来往就更熟了。古玩、南纸店的人非常讲究规矩礼节。田、柳此时虽然脱了长袍,换了干部服,样子还是老派。有时要等活儿,就到我们家里坐会儿。他们透露出荣宝斋正在木版水印上努力突破,从帖套信笺往复制名画上发展,首幅选的是徐悲鸿的《奔马》,由徐先生不时前来指导。我虽然对国画知之甚少,但对徐悲鸿的“马”,我是深为拜服的。木版水印的《奔马》出来,神形兼具,足可乱真!此作诞生于徐悲鸿先生1953年深秋病逝前。名作虽是复制品,但广大百姓购买的起,能不时欣赏这幅盖世名作,这终于和名作只被少数收藏家珍藏于密室、众人无缘得睹不一样。我在周围的古玩字画店里见过徐先生的真迹,一比,一点儿也看不出是木刻水印的复制品。而且售价非常便宜。记得到了1983年,一对新加坡的老夫妻通过香港朋友到大陆看京剧并筹划拜师,我帮了点儿小忙,临行时我总要备点礼物送别,太好的我买不起,就到荣宝斋买了一幅木版水印的徐悲鸿的《奔马》。客人接过看后大吃一惊,竟提出这幅画让不让出海关,他以为是真品。我告诉他们,这是荣宝斋第一次成功的木版水印精品闯世之作。客人连说:“这幅画要比我藏的徐先生的真品要高、要更富有神韵,看不出是木版水印的。”

笺纸制作与木版水印名作(1)

笺纸制作打下基础 木版水印名作迭出

据荣宝斋有关资料介绍:木版水印由传统的“饾版术”而来,其历史悠久。唐朝的“夹缬”、五代的“印织填色”,为其先声。两宋的“镂版印染”和彩印《东方朔》的出现,说明木版水印已诞生成形。元、明年间,则有朱墨套印的《着今图》、《花史》和《十竹斋笺谱》、  《罗轩变古笺》等,则说明此项技艺已达于完善成熟阶段。

荣宝斋向以木版水印的笺纸闻名于世。笺纸也称诗笺,或信笺,专指以传统的雕版印刷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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