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悲从中来,虽然两人没有很深的交集,但陆言第一夜的温柔照顾几乎把他从绝路上拉了回来,让她能够坦然面对后面几天的情事,让她能够有勇气活下去。司若让婢女安排她出府去陆言家悼念死者,婢女又犹犹豫豫道,她们没找到陆言的家人,户籍上写的地址寻去时已经人去楼空,邻里说陆家半个月前突然举家搬走了,什么消息都没留下。香叶便做主,把陆言葬在了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匆匆做了法事,就算了了。
司若听着这消息,心头的怪异之感挥之不散,她最终决定亲自出府去陆言老宅一探究竟,便吩咐备马出府。
在出府时刚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香叶,便带着香叶一起去了。马车上香叶缓缓讲述最近殷都民间流传的大事件。
本届科举因为上届科举舞弊案尚未查清,被皇上取消了会试和殿试,然而离考试仅仅还有三个月,很多居住在别的州的举人因害怕耽误,早早便启程到殷都寻了宅子,一心备考会试。现在突然通知说取消,很多书生都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在醉仙楼集体商策要到礼部门前抗议,请求正常开设会试。否则很多学子若这次成绩作废,再等三年重新考就不知是什么光景了。
因此大街上能看到好几批书生步履匆匆,面色肃然。司若透过车窗看到书生们脸上的焦急绝望,心生几分同情。
她转过头接着问香叶:那礼部那边现在是怎么回复的?
香叶喝了口茶,面无表情的继续讲:礼部最近完全紧闭大门,宣称内部查案,完全不管这些书生的闹腾。
司若听了很是愤愤,从小在清净观长大,没接触过太多人,同情心格外旺盛的她现下很想为书生们做点什么。
香叶老神在在的开口:殿下,我劝您不要掺合这件事。三年前的科举舞弊案牵涉官员只抓出几个七品以下的小官定罪,四品以上的官员连一点风都没吹起。而当年参加考试的学子的成绩也是齐齐被废了,至今也没有说法。如今三年前的考生三年后又被取消考试,已然错过六年,这其中对大殷朝的损失简直不可估量。
那没有新鲜血液的输送,大殷朝朝堂上岂不是很缺人?司若不甚明了的追问。
若是没有科举考试选出的寒门学子,官员的职位便大多由朝中官员亲自举荐。再者,那些寒门学子也并不是没有前途,有学识的都被各大世家招揽为门客了。从此入仕与否便和世家紧密相连。说到这,香叶脸上也透出几分凝重。
香叶,咱们的信息网连这些内幕消息都能打听到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司若到殷都以后吩咐过香叶到处打听消息,逐步建立消息网。
如今才过去一个月不到,竟然连如此隐秘的内幕都能打听到?这些世家的信息封锁岂不是太过脆弱?
香叶脸上透出不解和犹豫,缓缓道:殿下,这事我也觉得奇怪,这些消息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轻易被打听到,可偏偏这些消息就是不胫而走,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司若也没想明白,也就放在一边没有多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马车才缓缓到陆言家。作为伙头军,陆言家处于西边,紧邻贫民区,只有一进的小院子,木门破烂,房屋破旧,可以说一家生活应该很拮据。那为什么陆言能够作出连御厨都比不上的好菜?也能知道那些贵重食材的处理方法?实在不像一个住在这种地方的伙头军能做出来的菜。
司若把心中的疑惑告诉香叶,想着两人一起想问题思路更多些。
香叶听了也很是疑惑,我查过陆公子,只是西洲军队名不见经传的伙头军,没有立过战功,只是在一次军队撤离时不小心被火药炸伤,周围邻里也没说过他做饭如此好吃呀?殿下稍等,我再去找些人重点打听一下。
司若点头知会,自己抬步走入这个破旧的房屋。可以看出来生活气息挺浓,木头手工打制的各类家具还有自己烧制的虽丑但实用的陶器。厨房不是很干净,油烟污渍几乎把灶台熏黑,调味品等瓶瓶罐罐也没来得及收拾,摆放很是无序随意。这跟印象中陆言的形象实在不是很符合。
陆言面见她时虽然穿着衣料普通,但很是干净整洁,而且能看出来他确实很喜欢美食,对待烹饪也很是认真,那么按理说厨房应该打理的十分勤快,也经常规整才是。这边这个厨房如此污糟,想来做饭的人也甚是粗心随意,对于饭菜的味道更是不可能精益求精,调出经验皇室的美味。
司若心中确定了几分,刚好香叶来报,说邻里口中的陆言五大三粗,做的饭只能算勉强可以下咽,实在称不上好吃。
那香叶,你还记得那个抬到府上的陆言身上有没有什么旧伤疤?
我在大夫第一日包扎时远远看了一眼,好像胳膊上有好些像是烧伤的旧痕迹。
司若分明记得那日陆言的裸体上除了腿部重伤未愈,再无其他明显疤痕!
这个死去的陆言,不是我认识的陆言。他被调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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