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到了面前,她这才喃喃道:“六哥……”
虞闻原本是上前查看情况,结果听到了动静,顿时觉得这帮仆从太过可恶,这才出言制止。不想,那个站在马车外与人对峙的小娘子回头后,他竟然会看到一张略带熟悉的脸,会听到人喊一声“六哥”。
虞闻下意识地问:“二娘?”
桑榆点头,马车里传来询问声,她又赶紧回头应了句:“师父,是虞家六郎。”
能让桑榆恭恭敬敬喊一声师父的,只是六年前带着她离开奉元城游历大邯的柳娘子。师徒二人都回城了,想来暂时是不会再离开了。
虞闻不做多想,走到那几个腰宽体胖的仆从面前,正色道:“车内是何人?”
这几个仆从其实并没多得常公的心,不过是几个擅长溜须拍马的家伙,这次侍奉常老夫人出门更是做足了架势,哪里想到这半途上,不仅遇到不肯让路的马车,还碰着一眼看过去身份就不平常的郎君……
听到人问话,方才还咄咄逼人的那仆从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仍倨傲道:“车里坐着的是常老夫人!老夫人可是一品的诰命夫人!”
一品诰命又怎样,官大压死人啊!
桑榆很想这么说,但是看见挡在身前的虞闻,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挑衅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是常老夫人,那就打扰了。”虞闻说完,也不看那仆从,直接擦肩而过,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虞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身体可好?”
马车内沉默了良久,这才有个年迈的声音,缓缓道:“是虞家六郎?”
“是。”
“你散衙了,可见着我儿子了?”
“常公乃是太子洗马,自然要做的事很多,这会儿应当还在宫中教导太子。老夫人,天色不早了,这是要去哪里?”
马车内又是一阵沉默,倒是车里另一人的低语声引起了虞闻的注意。他皱了皱眉,续道:“老夫人,这条路如今被堵得严严实实,不如让车把式往后倒一倒,再稍稍靠边一些……”
“对面那马车上,坐的是什么人?”常老夫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疲累,还透着一丝不高兴。
虞闻照实回复:“是崇贤坊柳娘子和她徒儿的马车。”末了,又添了句,“我的马车也堵在了后面,车上还有些新鲜的鱼,晚了只怕带回家的都是些死鱼了。”
他这话,往近了想,不过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往远了想……实在是由不得人往远了想。大概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马车里的常老夫人突然咳嗽起来,里面的另一人赶紧抬高声音,对着外头的仆从喊道:“把车往后赶赶,让前头的人赶紧走,别挡了老夫人回府的路!”
虞闻垂眼,转身回到桑榆身旁。那几个嚣张的仆从这会儿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却也只能转身跟着马车往后倒了倒,然后退到一边。
“可是要回虞家……”
虞闻刚问是不是她们师徒二人都要回虞家,就听得一个耳熟的声音掀了车帘探头出来:“自然是要回的。”
“单大夫?”看到一直在给二哥看诊,两年前突然扔下药方子,关了药铺离开奉元城的单一清出现在马车里,虞闻有些错愕。
单一清伸手推了把桑榆:“二娘,既然六郎在这,你就跟着他回去吧,你师父肚子大了,不能坐太久的马车,师公这就带她回家休养休养,你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来找我们……”话没说完,好像被人给打了,哎哟一声,连忙改口,“三五天吧,三五天后你再来!”
桑榆觉得自己这是赤果果地被人抛弃了,刚想出声喊师父,柳娘子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既然虞六郎在这,二娘,你就跟着六郎回府吧。走了,别再挡了后头马车的路。”
于是乎,桑榆接过师公递来的行囊,绷着脸,下了马车,然后看着一脸得意的师公朝自己挥了挥手,载着师父走了。
“单大夫……怎么会在这?”
阿祁指挥着马车赶了上来,虞闻扶着桑榆上了车,刚一落座,就问道。
桑榆眨眨眼:“单大夫两年前离开奉元城,后来就遇到师父,再后来就成亲了,如今我还得称他一声师公。”这些事,她都有在写给桑梓的家书中提到过,但显然桑梓恪守礼教,六年来鲜少会和虞闻碰面,更别提聊起什么事来,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单一清出现在马车上的时候有那么惊讶的表情了。
直到这个时候,虞闻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如今已经十二岁的小娘子。
当年离开虞家的时候,她还是个团子大的小丫头,不喜欢凑热闹,有些瘦,一双手上还有茧子,也不喜欢有侍娘婆子围在身边伺候,说话更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客气。
仅仅只是六年的时间,当年的小丫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初见的时候,他差点没能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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