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是。
坑爹啊,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六岁的小萝莉,就算有大抱负也没办法去实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想到这里,桑榆忍不住喝了一大口杏酪,抬头嘴巴周围一圈还有白白的渍。
袁氏笑了笑。屋外长廊上,绿毛鹦哥吊着嗓子在念:“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肥……肥……鱼肥!”
嗓子掉到一半,鹦哥突然拐了个弯,在笼子里扑腾来扑腾去,怪里怪气:“阿郎!阿郎!”
不等袁氏和桑榆反应过来,珠帘外走来一人,身材魁梧,一边掀开帘子一边大大咧咧道:“娘子,我这又雕了块好玉,你快来瞧瞧!”,话音才落,进了内室,一抬眼,有些窘迫地看着坐在媳妇身边的小孩:“二……二娘也在?”
桑榆作势要落地行礼,谁知袁氏一把拉住她:“别介,大郎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自家人碰个面,要这么多礼数做什么。”说完,冲着虞大郎抬了抬下巴。
“我是个大老粗,那些什么规矩,我不懂,二娘也不用客套。”虞大郎从怀里掏出一路揣着的一块翠白相间的玉,献宝似的摆在袁氏面前,“娘子你看!这是新得的一块子玉,我给雕成这样子了,你看看如何?”
第21章 小庭花(五)
虞大郎从怀里掏出来的那块玉,成色在行家眼里算不上有多好,不过雕工就是桑榆这样的外行人看着,都觉得十分出色。玉石雕的是鱼型的阴阳太极图,一头向上,翠中带了白,一头向下,白中又带了点绿,一头一尾,雕工几乎精细到鱼身上的一片一片鱼鳞。
玉雕最重要的就是下手的稳、准、狠,桑榆呆呆地抬头看了眼虞大郎,又低头去看那块玉石,心道这世上最看不准的就是长相。谁能想到,像虞大郎这样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竟然能有一手精细□□的玉雕手艺,更何况这汉子……竟然在自己媳妇面前脸红了。
袁氏连声夸赞了虞大郎的手艺,爱不释手地捧着这块阴阳鱼玉雕。虞大郎瞧见媳妇高兴,自己也乐呵呵地瞅着她笑,结果一低头,看见一脸羡慕的盯着玉石看的桑榆,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好不容易终于又摸出一块小石头来。
“二娘,我给你雕个小玩意儿,你坐着等会儿!”
桑榆张了张嘴,有些懵,然后就看见虞大郎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一只小木盒,盒子打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十把小竹刀,把把擦得亮蹭蹭的。
“大郎有时候找到扔了可惜的小块玉料,又一时没想好要雕什么,就会揣在身上,添福院的屋子里都备了他惯用的竹刀,什么时候有想法了,随时随地可以动手。”袁氏说着,倒了杯茶走过去放他手边,“慢点做,二娘就在这儿,跑不了的。喏,喝口茶。”
虞家祖传的玉石雕刻手艺是真的好。当年虞伯钦携妻带子到奉元城照顾三弟,说实在的,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从一间小小的屋子开始,慢慢的,他用玉雕手艺一点一点扩展了店面铺子,到后来,更是买上了如今虞家的大宅。当年的奉元城,做玉雕生意的人不说有百人,也有几十号高手在,虞伯钦能在这种对他来说并不有利的情况下崭露头角,只能说,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块玉才拇指大小,藏在身上已经有好几日了,被虞大郎摸得边边角角都熟到了骨子里,这会儿要给桑榆雕个小玩意儿,更是动作娴熟地在上头刻刻,凿凿。不多会儿,他停了手,拿起手里雕好的玉石吹了吹上头的玉屑,又走到窗边,对着光照了照,回身递给桑榆:“二娘你瞧瞧,喜欢吗?”
这块小玉雕得并不复杂,青玉料,却几下给雕了个看着有些粗犷,实际圆润细腻的玉貔貅。
桑榆接过玉貔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它,吞了吞口水,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它,真好看……”
袁氏笑得不行,虞大郎也憨憨地笑了起来,洗了把手,往桌边坐下,大大咧咧地灌了自己一壶茶:“你喜欢就好。原本就打算要给你送件见面礼的,一直忙,倒是忘了。回头我让人给你穿条红绳,挂脖子上,貔貅嘛,辟邪挺好的,保个平安。”
桑榆一听这话,忙把手里的玉貔貅放回桌上,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那麻烦大哥了!”
她这一声大哥喊得干脆,听得虞大郎心里也甜得很。家里几个妹妹都已经远嫁,没出嫁前也是一个一个循规蹈矩,生怕辱没了女德,搅得他心头燥得很,压根没体会过什么叫兄妹情谊。
虞大郎一高兴,直接挥手:“二娘既然喊我一声大哥,以后去铺子里转转,有什么喜欢的石头看中了,同大哥讲!”
桑榆:“……”
其实,光是这个玉貔貅,她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散骑常侍这个官职其实没多少实权,往后世说,其实就是男花瓶,要长相帅气才能当。孙青阳顶着一张帅脸,正常应卯散值,却依旧好好地完成了答应虞闻的事。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却是大臣们在老老实实的上朝。
等到散了朝,趁着换值的空隙,孙青阳找到了正和秘书省的同僚们说话的虞闻。才刚走近,孙青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一群秘书省的大小官员们在聊啥?刑律?最近校书郎们都流行看律法么……年轻的散骑常侍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自己现在是站在一群秘书省同僚的面前,这才没觉得自己是走错场子进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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