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姓常单字一个群,他是常家亲信,早年跟随常老太爷起家,后他们常大爷把太白楼赌输给傅仲正,这才跟着傅仲正直到现在。siw
跟了新主子,自然也要把一片心往新主子这里来。要常群说,傅仲正这样的人物,也就在民间名声略凶神恶煞了些,不过名声这档子事儿在他看来完全不是个事儿。毕竟哪家的爷儿们没几个脾气不是,若是真任由别人说什么是什么,那便不是英雄是怂蛋了。
傅仲正是怂蛋嘛?当然不是。可看着崔妈妈打了帘子出来,朝傅仲正拱身道,
“我们太太说,屋子里倒底是女眷,不方便让您进去。若是有什么事儿和我们老爷说,只管去前头缀锦楼,若不在那里,去西院也能寻到人的。”
傅仲正恼也不恼,只盯着翠碧纱窗,绿茵茵的倒是跟春天的嫩草似的,惹人喜欢。纱窗后,顾知薇忙拿扇子挡脸,她听见崔妈妈的话,好奇那人来做甚么,刚走到纱窗后便被那人逮个正着。
傅仲正两辈子也不曾见过少女这般娇憨模样,食指微动,眸光隔着碧纱窗落在少女发间。她模样本就生的极好,黛眉红唇杏眸水汪汪,看人一眼便把人骨头酥了去。
傅仲正本就对她有意,又度量着顾府应该是不反对的。只等探明白皇叔口风便上门提亲。可不论是恭王去试探,还是傅仲正亲自在陛下面前提了,总是没有个准信儿下来。
眼瞅着四月陛下便要春狩,五月是娘娘千秋生日,过了六七月便是八月十五,等到九月,那鞑子又要犯边,傅仲正自己便要往北地去了。
怎么也该早些定下来才是。傅仲正盯着少女发间的牡丹花簪,倒是半点儿也没了主意。若照他心底所想,不过是到顾知薇面前问她,若她愿意,便请旨成婚。若她不愿,他便退一步海阔天空,保护她另外嫁人。
可只要一想到有某个人,将来揽她在怀,傅仲正便觉得从眼底反感,便是如何她也顶了他的名头过了半辈子,怎么样也不该让别人夺了她去。
沉沉眸色落在顾知薇身上,她若有所感,抬眸朝傅仲正看了过去。目光交缠,顾知薇只觉得那人似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忙低首往里间去了。
顾大嫂在一侧看的分明,见窗外站着傅仲正,回身和顾母对视了下,朝顾知薇笑吟吟说道,
“让我瞧瞧,怎么好好的脸红了?”
顾知薇桃腮微微泛红,迎着顾大嫂促狭目光,顾知薇心如鹿跳,抬手摸了下发间牡丹花簪,朝顾母道,“娘,到底是恭王府出身的,怕是崔妈妈传话不利落,我…想去外面瞧瞧。”
“你瞧他做什么。”
顾母见顾知薇这样,暗自恼她不得体,拉着她近到身边的来,道,“你左右是咱们家的姑娘,如何眼巴巴看男人去。”
顾知薇满腔话落在嗓子里,她只知道她早晚要嫁那人,却忘了如今两人连半个关系也无。心底登时一酸,合计着这阵子她又是做衣裳,又是张罗东西,都是上赶着的,那男人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当下脸红的桃儿一样,精明果断的样子也没有了。声音小如蚊吶,扑到顾母怀里,羞道,“是我莽撞了。”
“如何莽撞,你想见便见就是。”
顾母倒不是苛责子女的人,拉着顾知薇往内室走去,珠帘卷卷放下,笑道,“昔日你爹在你外祖父家读书,你娘我便不是守规矩的。他家里贫寒,连个荤腥都吃不起,我便偷偷买了点心贴补他,不知耗费了我多少散碎银子去!”
“娘还贴补过爹?”
顾知薇两辈子也不曾听过这样的趣事儿,当即也来了兴趣,和顾母道,“爹不是喜欢什么葱油饼大煎饼,怎么不听他说起吃点心?”
“他还要自己的脸面呢,哪里会和你说这个。”
顾母笑着在西厢坐下,朝顾知薇道,“快喊崔妈妈进来,左右镇北王来了也不能不给他吃茶,上一壶烫烫的糯米普洱来,请镇北王进屋。”
崔妈妈在窗外听见,忙请傅仲正进屋,常群带着檀木匣子进去,躬身跟在傅仲正身后。
隔着珠帘,窈窕少女羞躲母亲身后,傅仲正察觉顾母目光,躬身站立,语气倒是多了几分沉意,道,
“顾夫人身子可好?”
“劳镇北王挂记,多谢那日请了胡太医来,侥幸多活了几日。”
顾母含笑看向帘外,隔着珠帘,倒是见这人身着雪锦直裰,腰间系着同色蟠龙福紋祥玉,气质轩昂,眉阔目深,心底里倒是越看越喜欢,朝他笑道,
“如今我身子好了,倒是要谢你,若是方便,不如过两日家里摆了筵席,亲自摆酒谢你。”
傅仲正抬头躬身回答道,看了眼顾母身后的顾知薇,见她笑意盈盈,唇角也沾染了两三分笑意,朝顾母道,
“不过是份内之事,本该如此。”
份内之事。顾母听到这个,面色越发欢喜起来。若说她是顾府的夫人,傅仲正贵为镇北王,年纪轻轻便是朝廷重臣,他又是恭王嫡子,独一根的独苗苗。两家人平时能有什么联系,不过是傅仲正领了陛下命令,跟着顾学士学习些政务之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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