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阿月。”沈二郎半推着他进去,大大方方道,“既然来了这风月馆,你便替我进去看上那烟薰姑娘一眼。你我兄弟,你看了就是我看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在沈二郎的极力劝说下,花荣月无奈道:“二郎,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沈二郎笑吟吟一点头,他才跟着那催促的侍婆进了大门。
风月馆里的人比外头少了许多。用层层红帷幔叠搭起的花坛中央一群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赤足舒展着舞姿,台下仅坐了五六个客人。侍婆领着花荣月刚落座于最后头,就听见一串铜铃声起,花坛上的舞娘速速退下,有人喊道:“烟薰姑娘到——”
端着香茗的白衣丫鬟鱼贯而出,中间是一抹紫影。清雅至极的烟薰姑娘戴着一抹面纱登上了茗雅阁,珠帘落下,底下的众人只能见她曼妙的身姿。
白衣丫鬟们纷纷将手里的香茗送到客人跟前,打头的大丫鬟道:“我家姑娘感谢各位公子能来这次的品茗大会,凡是能进到里头来的,想必在谋略上都要更胜一筹。今次诸君品茗,姑娘愿以琴相伴。”
一段话听得诸君都痴了,兴奋地拍起手来。珠帘后的女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朝众人微微行礼,仅此动作变是风情。其中一公子不由得摇着折扇叹道:“此女只应天上有。”唯有花荣月对那香茗有几分兴趣,颇为豪迈地将其一口灌入腹中,又见他人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
只是下一刻,茗雅阁上的琴声响起,他的笑容戛然止在脸上。那首曲子叫做《大漠》,花荣月从未听过这样的琴声。江南的女子婀娜柔弱、善感多愁,就连琴女抚琴也多含胸蹙眉,将凄怆思愁之苦融于幽幽琴声中。二郎的琴声最称他的心意,空灵中带着果决和一丝孤意,懂他驰骋于茫茫中的一点落寞。而此刻听到的琴音与他们两者皆不同。
一曲落毕,众人欣悦鼓掌,大丫鬟道:“诸君可同姑娘说说听后之感。”
摇着折扇的公子先说:“烟薰姑娘不愧是仙子下凡,弹的曲子可谓是悦耳至极,人间极品啊!”
又有一人道:“这首曲子就像烟薰姑娘那样高贵典雅。你们瞧那美人、名琴、好曲,落入风尘,却圣洁如同一株白莲。有道冷美人为三大奇女子之首,实力不可小觑,在下佩服,佩服!”
众人点头附和,皆云“曲子如何如何好”或是“烟薰姑娘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话。片刻后,大丫鬟又开口道:“最后头那位佩剑的公子,你又是如何看的?”
花荣月方才未曾发言,直到被人点了名才缓过来,长长地叹一声,“我总听到人说,烟薰姑娘除了有极好的相貌,性格还是清冷孤傲的。然而在这首《大漠》里却不尽然。”
坐在珠帘后的人本是慵懒地用手托着腮,听到这句话好似挺直了背脊。
花荣月继续道:“所谓的大漠,是孤烟直,是落日圆,也是一个侠客拖着残躯血剑独自面对戈壁的悲怆。无论胜败,侠客都站在一个无人匹敌的绝境中荒凉饮酒,回首往事。”
“一个人艰难险阻数十载,或许此刻他身处大漠想起来的是双鬓花白的高堂、是红帐软床里的娇妻,又或者儿时鱼米乡里的一缕炊烟。总之丢盔弃甲卸下所有防备,心中万丈柔情。世人皆道独孤求败,但在姑娘的曲子里大漠荒凉,人心却是暖的。我斗胆猜测,姑娘是想道,英雄亦有回头路,回头便是温柔乡。”
他直抒胸臆完许久后都无人敢接他的话。直到那茗雅阁上的烟薰姑娘揭开帘子,缓缓走下来,“这位大侠说得好生有趣,可否移步到厢房一叙?”
众人倒吸一口气,转向花荣月投以羡慕的眼光。
谁也没料到那个得美人青睐的大侠只起身淡淡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我的朋友还伫候在门外,需得先行一步,实在抱歉。”
美人被拒,一众看客纷纷不满起来。
烟薰姑娘丝毫不为所动,语气间只透着一股傲气,“无妨,只是你今日为义舍情,看来还是不懂那首《大漠》的意思。”
“并非如此,这无关情义,而是为了朋友间的一个承诺。”
花荣月抱拳施礼,冲她一笑道:“告辞。”
大侠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众人见美人仍是一对清冷如霜的眼眸,只是走回茗雅阁的步伐急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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