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被他这一声叫乱了心绪,眼泪涌到眼角边,堪堪被憋了回去,眼角忍得通红。
白岚站起身,用力一把将沈晏也扯了起来,她飞快地在眼角狠狠地抹了一下,转过身去。
一阵罡风烈烈吹过,鼻端的血腥味越发清晰,白岚沙哑着声音叫了几个手下过去,道:“将鸣沙阁每个角落细细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等的踪影,速来报我!”
沈晏早收敛了平日里放浪形骸的性情,他也知自己过分失态,此刻随意抹了把脸,便叫上了仵作和他仅剩的几个属下随他去验尸。
沈晏低头察看他乳娘腹上横亘的狰狞伤口,从头到尾手都在发抖。
这些人不仅是将鸣沙阁上下全部灭口,用的手段也极其残忍,将人杀害还不够,沈晏乳娘的双眼也被用刀尖戳烂了,满脸都是血污。
除此之外,还有被砍掉手脚,剜出心来的,触目惊心。
难道是为寻仇而来?沈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被寒冰浇过一样僵硬,他实在想不出鸣沙阁会与何人结仇。
鸣沙阁这些年来素来低调,除非像先前人面疮等干系重大的事之外,鲜少参与江湖中事,沈慎之即便当了那么多年武林盟主,也不曾对江湖中人颐指气使过什么,凡遇难事,无不出手相助jsg。
倘若这样还能挡着什么人的路,只怕江湖上早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人人自危,永无宁日了。
白岚将事情都吩咐下去,本想去找沈晏,一回头却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檐下灯前的秦良。
他还是照旧戴着那张碍眼的面具,在所有人都在奔波忙碌时,不紧不慢地跟在众人身后,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原本白岚也是这么看他,可在姑苏城外见过秦良替褚遂安豢养的那批死士后,却再也不这么想了。是怎样一个看轻了一切的局外人,才能养出那么一帮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畜生?
她亲眼看到秦良放出去几头正值壮年的公鹿,命一个死士手无寸铁地去猎杀。当那死士被几头鹿踩在脚下时,她还以为他必然会被踢伤顶伤,却在锐利的鹿角即将顶到他心口时,那死士在千钧一发间跃起一口咬住了那鹿的脖子,喷薄而出的血脏污了他的面容,白岚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心中大骇,可秦良却司空见惯一般,嘴角还挂着那一抹再虚伪不过的假笑。
就像他此刻站在被血洗的鸣沙阁前一般。
秦良上前几步,拱手道:“庄主可有了些许眉目?”
白岚神色未变,问道:“秦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妨指教一二。”
秦良拽了拽衣服下摆,避开地上那一滩血迹,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想让庄主想一想,倘若沈家今日被毁,何人能从中获利最多呢?”
白岚不禁蹙眉,若是非要这样说,鸣沙阁被毁,大约人人都能从中获利一二,尤其在此武林大会当头,岂不是少了一个劲敌?可除此之外,她再细想也觉得实在没什么了,沈慎之原本就与白温景是两种人,白温景此人向来迎难而上,天生秉性里便没有退避这两个字,可沈慎之却情愿息事宁人,因此往往与世无争,很难会与人结下私仇。
她颇不耐烦地看向秦良,道:“秦先生何苦与我打这哑谜?我们这些习武之人,向来直来直去,也不懂你们这诸多谋算,直说只怕白岚见识浅陋也听不太懂,更何况先生这样话里话外的暗示。”
秦良终于收起了半分笑意,剩了半分依旧惹人厌烦地挂在唇边,缓缓开口道:“庄主性子太急躁了,不妨去听听仵作验尸的结果,再做定夺。”
白岚见他踱着步子转身走了,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忍住没有一剑劈过去。
那日白璇失踪,她当时便慌了神,听着影卫报上来的消息,原本刚举起的酒杯险些掉在地上摔碎,却是秦良在一旁眼疾手快地从半空接住了杯子,重新放回了她手心里。
她借口有事离开,匆匆派人去找,秦良却在依旧站在一旁,说着那些风凉话,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难道白璇被人抓走还能变成什么好事不成?
仵作已经验尸完毕,白岚看着神色凝重的沈晏,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查出来什么结果?”
沈晏将一枚银针放在她手里,道:“慢性‖毒‖药。”
白岚瞬间明白了沈晏的意思,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是什么样的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在鸣沙阁里下毒,然后又在众人全然无力反抗时将他们悉数杀害,甚至在他们死后还要用那些残忍的手段去摧残尸体?
秦良在角落里靠墙站着,脸上半点笑意也无,平日里甚至眸光有些涣散的眸子此刻如同鹰隼一般牢牢地盯着越剑山庄的新任庄主,还有她身旁方才遭到如此残忍打击的少年。
清冽的月光从他的银色面具上划过,泛起一阵冰冷寒光,如刀如剑。
第114章
白璇在这山洞里待着,完全是闭目塞听,起初她还能勉强记得这时间大约过去了多少天,此刻是昼还是夜,可到了后来她便什么都分不清了。
樨娘到底还是给她下了药。
不知从哪一天起,白璇开始感觉到些许的耳鸣,接着眼睛也渐渐地看不清了,不管四周灯光有多亮,眼前的一切都和她隔着一层蒙蒙的雾。
这种状况唯有在樨娘给她送饭来时会有所缓解,她能嗅到樨娘身上常有的那种木樨香,不过多时眼前便清明了几分,也能听得清别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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