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握了她的手,道:“真真假假。”
不多时,宝儿的尸身就被抬到正堂里来,萧澜回身瞥了一眼抬着尸体进来的两个衙役,微微挪了下脚,让他们将尸体摆在了当中。
白璇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宝儿的脖子上有一道充血的勒痕,已经变成了深紫色,昨日白璇刚给他换的衣服,此刻前襟上已是血迹斑斑。他紧紧地阖着眼,脸上却没有太痛苦的表情,抬进来时,身体似乎也是松弛的,没有受过惊吓后不正常的僵直。
即便早就知道,在这样乱世的江湖上,人命更是轻如草芥一般,可亲眼看到一个孩子以如此凄惨的形状死在自己眼前,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下得了这般狠手。
白璇抬眼看着萧澜,萧澜只是往尸体那里随意扫了一眼,便没有再多在意,甚至还从旁边桌上随手端起了一杯未被碰过的茶喝。
浣花门是医宗,尤擅玄黄之术,花荛上前几步,附身查看了一下尸身,面露不忍,道:“这孩子怕是死前遭了许多罪,是硬生生被人勒断了喉咙才死的。”
谁都不曾料想,萧澜突然做出了惊人之举,他走到尸体旁边,猛地用脚尖掀起了尸身,让尸身在半空打了个转,然后又落回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过程里,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反应过来去接住那孩子。
萧澜视线扫过惊愕的众人,嗤笑道:“被勒断了喉咙,头颅竟还如此牢固,实在是一桩奇闻。”
说罢,他一挥衣袖,转身带着自己的手下信步走出了太守府正堂,仪态自然,如入无人之境。
第77章
直到萧澜已经走出太jsg守府正门,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梁缙攥紧了拳,心中一阵无名火,却只能咬牙隐忍着。
白璇还不能确信此事就是萧澜所为,可也不得不说萧澜方才做的有些过了,就算他要自证清白,可逝者为大,也不该做出那样的举动。
她走过去将那孩子身上的白布盖好,又把他身体重新扶正了躺着,原本她也没想太多,却在去扶他的头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脖子上的那一抹伤痕,似乎勒痕不深,只是看着狰狞可怖罢了。
她心中存了疑,却没敢直接说出来,在场所有门派里,怒火最盛的便是无相宗,几个弟子一直意有所指,只怕就算这事不是萧澜做的,也被算在他头上了,自己倘若贸然解释,十有八九会被殃及。
被萧澜这样一搅局,也无甚可谈了,梁缙派人去送了众位门派代表弟子回客栈住下,便叹了口气,跌坐在椅上。
白璇也打算先回去再做定夺,只是她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只剩了白岚和沈晏,兀述不知何处去了。
沈晏奇道:“方才他还站在我旁边呢,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连人影都不见了。”
不过兀述对太守府已然熟悉了,白璇他们便没再等他,先行回去了。
楚安巷。
萧澜带人光明正大地从太守府里出来,一路行人惊慌避让,谁也不想去惹这个煞星,还未等他走近,便都躲回了家中,一时间周遭街巷寂静无人,只剩下了数十个无主的摊位。
忽而一阵妖风乍起,一旁摊位上被撑开许多的油纸伞被风卷了起来,到了半空中。萧澜骑在马上,手起剑落,将迎面而来的油纸伞连面带骨劈得四散,残叶般落到了地上。
天起了阴云,远处还渐闻雷声,萧澜纵马欲行,却见巷口走来一个熟人,几个手下见有人不怕死的过来,举了刀剑便上去将人团团围住。
萧澜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走近了,沉声道:“怎么,你是来将我捉拿归案的?因为我杀了那么一个人事不知的痴儿?”
兀述仰头看着他,这半年来他身量渐长,身形越发挺拔了许多,站在这里与萧澜对峙,只显得势均力敌。
阴云密布,天地间一片死寂的黑暗,急雨猝然而下,顷刻间便打湿了衣衫。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我知道那痴儿不是你杀的。”
萧澜反倒笑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你怎知不是我?就算不是我,那也是我派手下去的,杀一个顽童算得了什么?”
雨砸在青石砖地上,溅起无数水花,四周似有云雾升起,笼罩了整条深巷。
兀述道:“你杀什么人我不管,只是想奉劝你,不要再对白璇下手了。”
这次萧澜是真的诧异了,问道:“我何时跟那个小丫头过不去了?”
“上次樨娘将她骗去,难道就没有你的授意?”
萧澜似是听不得这个名字,原本还有些轻佻的神色,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刹那间冷厉起来,言语里也带了三分厌倦,道:“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些什么,樨护法坏了门规,若干年前就已被逐出风索楼,如今她所做的事,一言一行,都与我风索楼无关。”
说罢,他将围住兀述的一干手下召回,骑马从兀述身旁行过,身上的宽袍在疾风骤雨吹打下猎猎作响,衣袂翻飞。
兀述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往太守府而去了。
兀述提到的那个名字让萧澜如鲠在喉,他一路疾驰,几乎将追随一旁的众多手下都丢在了身后,等他回过神来时,已不知不觉地跑到了一处山崖边。
还下着雨,山路湿滑,山崖边尤其如此,可萧澜却不想掉头回去。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遇到樨娘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也是这样的一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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