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下嘴角,接起电话:“您好。”
“奚崽崽——”
奚老爷子声音沉厚,语调倒是蛮慈祥,听见女孩子的声儿后,反应很快:“咦,怎么是个小姑娘?”
今朝斟酌着说:“爷爷您好,我是奚行女朋友,刚才不小心拿了他手机,待会儿见到他,我转告他给您回电话?”
没想到奚老爷子开门见山:“你们是不是在医院,我看到小向的朋友圈,崽崽怎么了?”
接水的队列前进很快,这会儿已经轮到今朝,她抱着保温杯,退到侧边让后面的人先接,如实回:“他发烧了,正在打点滴。”
“我知道了。”
奚老爷子很快挂了电话。
打完热水,今朝又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矿泉水,才走回急诊室,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白大褂站在奚行的座位前。
今朝加紧脚步跑过去,看究竟。
白大褂医生的面容异常清丽,以至于今朝看到她第一眼,就被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所吸引,眸光清亮干练,眼周几条细纹也丝毫不影响风韵,这种时间淬炼出的美,反倒令人震撼。
今朝扫了眼她的白大褂,没挂牌子,只在左边口袋插一支钢笔,见她弯腰,用手背探了探奚行额头。
奚行睡得不踏实,眼皮翕动。
白大褂医生收回手,低眼看着奚行,几秒钟后转向今朝,淡声问:“你是他女朋友?”
今朝点头。
白大褂医生的眼神也点了点,嘴角挂起笑:“有劳你照顾。”
说完,双手插兜往急诊室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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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点滴回到家已是深夜。
出差几天,期间刘姐来过一趟,里里外外的吸尘抹洗,现在打开门也不觉有尘味,只是粗心的刘姐忘记关窗,门一打开,对流风迎面扑来,咸咸的海水味。
奚行将行李箱丢在客厅,走过去关窗。
他的昏沉褪去不少,但仍是缺觉,回来的路上被今朝灌了整壶温水,浑身暖洋洋,这会儿勾起瞌睡虫,眼皮快要支棱不起来了。
今朝坐在沙发,打开袋子,仔仔细细地看医院开出的片剂,没有要走的意思。
关完窗,奚行单手支腰,人倦马疲地看今朝一眼,自个儿倒是不饿,差点忘了女朋友陪他折腾一晚,也没吃饭,他伸手揉一把今朝脑袋:“冰箱有速冻虾饺,你自己热一下吃?我困得不行,准备洗澡睡了,你今晚——”
他顿了下:“要不要留下来,反正我床挺大的。”
今朝催促:“你快去睡吧。”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热水冲到平阔胸肌,顺腰腹淌下,在花洒下站了好一会儿,奚行都没动,想起医院的事儿,有些愣神。
谢蕴和今朝说话时,他已经醒了,只是没睁眼。算起来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母亲,即使同在一个城市,母子见面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通常只在爷爷家聚餐时,谢蕴和奚高澹会过来,平时他们不提见面,奚行也不提。
他挺擅长消化,父母对他感情淡薄这件事,当年谢蕴为了看顾他,提前调动回湾市,错过一次晋升机会,后面的升职历程也不是那么顺遂,对于要强的她而言必然是个打击,至于奚高澹,相处最多就是带他去公司上班那几年,每次奚高澹一进公司就扎进工作,让六七岁的他自己玩,大概事业是更重要一筹的。
洗完澡,奚行套上长袖衣裤,沉沉踏踏地往卷进被窝,合上眼却难以熟睡,半梦半醒间,回到七岁那年。
也是发烧生病。
那时他在爷爷家,由阿姨看顾,难受得厉害,闹着打电话给爸妈,奚高澹接通电话安抚两句就着急去开会,谢蕴倒是耐心听他撒完娇,然后特别客观理性地告诉他,吃完药睡一觉,病就会好。后来高烧不退,阿姨送他到市一医院打点滴,谢蕴穿着白大褂,急急忙忙来急诊室。
他脑袋疼得厉害,委屈巴巴地撒娇:“妈妈我好难受,你可以坐这儿陪我吗,妈妈我想吃虾饺。”
谢蕴听他闹完,哄两句,抽出钞票让阿姨在回家路上带他买虾饺,然后摸摸他脑袋就走了。
后来,他没有再因生病闹过要父母陪,他知道,那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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