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时无刻不是为了一个苏怡没有意识到的字:“钱”。就在那段时间里,小女孩飞快地成长着,从一个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小公主,变成了会照顾别人、会讨人欢心的小精灵。她每天回来都会帮家里做各种各样的家务,从扫地、洗碗、择菜直到照顾生病的父亲。她学会了看父母的眼色,懂得了巧妙平息马上就要燃起的战火。
当人们以为孩子还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往往就已经用与生俱来的慧眼在窥探了。
苏怡在择菜时,从白菜上找到了一条菜青虫。苏怡吓得大哭,一下子把那条虫子扔得老远。本来想狠狠踩上一脚,却突然想到那条虫子也像她这样,都没有父母理睬。小小的心灵里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后来她才明白,那就是叫做同情的东西。
苏怡洗干净了一个罐头瓶子,把那条虫子小心的放到里面,又放了几块白菜叶子进去。她把那个瓶子藏到自己床下,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轻轻的对着菜青虫说话。她听见虫子吃菜叶的沙沙声,就像是得到了朋友的安慰。
那时钟原和苏怡在闹别扭,只有那条虫子是苏怡的听众。苏怡看着它慢慢长大,变得又白又胖,每天看到它,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每天回来的第一时间,苏怡都会跑到床边,去摸一摸,看看它还在不在,然后再飞奔出去,去菜市场捡一些白菜叶子回来,洗干净轻轻的放进去。
苏怡还记得有一天回来的时候,看到它正在吐出丝来,把自己挂在一根菜梗上,慢慢地不动了。苏怡急得大哭,以为它生病了,谁劝都没有用,一直哭到沉沉睡去,手里还抱着那个罐头瓶。她妈妈看到了,要扔掉它,苏怡怎么都不让,当天就发了高烧,被送进医院打了几天针。看到这样子,家人也只好作罢了。
苏怡从医院打针回来,还是每天都会看看她的小朋友,那个一动不动包着它的朋友的小小袋子,颜色一天一天的黯淡下去。她看到里面模模糊糊有些动作,但总是看不真切。她想知道她的朋友在里面还好吗?里面又黑又小,它不会害怕吗?苏怡小小的脑袋里面每天都在转着这些问题,她快要忍不住,要把她的朋友从里面救出来了。
就在苏怡拿着削铅笔的小刀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那个外壳打开了。先是裂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湿漉漉的小东西慢慢地爬出来,每一步好像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苏怡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小手里都是汗,把那把小刀抓得紧紧的。
里面爬出来的东西在菜梗上,慢慢地把身体晾干,垂在身体两侧的东西也慢慢地张开了。苏怡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她白白胖胖的朋友慢慢变成了一只洁白纤细的蝴蝶。
蝴蝶抖了抖,试探地扇了两下翅膀。当它确定自己能飞起来后,轻松地飞出瓶口,绕着苏怡转了两圈,从窗口飞出去了。
七岁的苏怡经受了极大的震撼。她的朋友,那个只有头上有两个黑点的白白的朋友,居然变成了蝴蝶!本来它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大口大口的吃菜叶,现在可以轻盈的飞起来了……
家庭的创口慢慢被时间弥补上了。虽然还有一条伤痕,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对苏怡的改变有多么大。苏怡慢慢地长大,也渐渐明白了家庭战争的原因。她明白了钱可以给一个人带来自由,可以用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苏怡在十岁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有很多的钱,然后就可以自由的飞出这个家,就像她的小朋友那样,用一双翅膀,轻松而写意的飞在阳光下。
苏怡没有飞出家门。在大学时,苏怡的父母去他哥哥那里养老了。他们的飞机一起飞,苏怡马上去一家早就看好的店。回来的时候,腰上就有了这只蓝色的蝴蝶。这是苏怡的小小梦想,是苏怡自己的秘密。
喜欢蝴蝶吗?乔致轩,我不是喜欢蝴蝶。我要变成蝴蝶。苏怡对着假想的乔致轩回答。
乔致轩还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呢。他居然会画了一只火蝴蝶来讨自己的欢心,这是巧合吗?苏怡慢慢在脑里过了一遍今天的情景,乔致轩的魅力简直出乎自己的意料。想不到他平时神秘的外表下,有这么深的内涵呢。和他比起来,钟原就像是一袋土豆那样淡然无味了。而且还是没有钱的土豆。
苏怡看着腰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慢慢地被拉回现实。说起钟原,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明郎现在好了吗?
第十二章 道姑
钟原这边正在失魂落魄,他开始后悔听了易平安的鬼话,做什么跟踪,如果不跟踪,也许就不会看到那一幕。
火光中,苏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望着乔致轩:“是你挖的。”
“刚刚花了一点时间,幸好身边带了一瓶酒,不然烧不起来了。”
苏怡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俩人无言的看着那只蝴蝶慢慢地燃烧,那表情是那样的痴情与缠绵。
苏怡并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双伤神的眼睛正看着他们,正是跟踪而来的钟原,他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火蝶的燃起,看到火光里一张俏俏的笑脸,正深情地望着对面的那个男子。
钟原心剧痛起来,像有人从后面捅进了一把刀,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子怎么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感触,苏怡与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党,可是,今天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心痛。
是不是苏怡这样的笑脸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或者自己一直都在等她这样笑,钟原不敢问自己,也不想问,他承认在这样的沙地里画出一只火蝶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也许自己是一个不浪漫的人,所以,才得不到想要的爱情。
钟原黩然失神的离开,独自人一回家,他知道,从今往后,苏怡再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同路回家,她已经有了护花使者,不会再需要自己了。
钟原打开家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一盆昙花已经恢复了生机,像是在欢迎自己回家,善解人意的花在失意者眼中,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钟原拿出一块纱布,小心地给花擦叶子,一边擦一边说着自己的心事,那一层层郁闷的心事,就这样完全的倾诉给这盆植物听,他想到七婆那个为情自杀的女儿,也许她当年也是这样把心事说给这盆花听的。
那花似乎也能听懂他的心事,他说着说着就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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