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二晚上就告诉他研究会的时间和地址了。”她不解,不会因为塔矢亮一人的原因就不来吧。研究会没开始,还未调整成震动的状态,藤泽千穗摸出响铃的手机,是父亲,接通,却听得对面熟悉的洪亮声音,“光君?”
“所以,你现在找不着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这片环境静幽,每户占地面积又大,少有显眼的标志物,七弯八拐,初来的人确实容易迷路。
“不好意思,是我没将地图表示清楚。不过请你安心。请安心啦,我有办法。”听筒传来的焦急话语和难以置信的巧合让藤泽千穗轻笑出声,“光君,你现在把电话交给我爸爸好吗?对,就是你借手机的路人,麻烦请他领你过来就好了。”
塔矢亮莫名如释重负,又冷下脸来严阵以待。
进藤光不好意思地致歉、道谢,在人家父亲面前如此失态、出糗。出门买稿纸等工具的藤泽纪之也觉得无比巧合,他一眼就认出是去年特地给女儿的班导打电话询问得到的结果,唯一表现异常的男孩。自然毫不介意地把手机借给对方,耐心教对方使用、拨出号码,整个过程完全没注意到拨出的号码有备注,他和她是认识的可能性。
“谢谢藤泽叔叔。”
“不必客气。进藤君能被要求参加名人的研讨会,棋力一定不错,你接触围棋的契机是?”
“啊——在围棋会所看别人下棋,觉得挺有意思的。”
“让我猜猜,不会是名人开设的围棋会所吧?”
“恩。”
“那真是无巧不成书。那进藤君古今中外最推崇的棋士是哪位?”
“本因坊秀策。”进藤光知道的棋士不多,名人是现世最强,而佐为与名人不分上下,回答自然更青睐秀策。
“和小千穗一样呢。秀策老师一定会温柔注视你们的进步。”
“诶!”
进藤光和藤原佐为面面相觑,吃惊地盯着身侧笑言的男子,借秀策之手的一流围棋大师确实一直在他和藤泽千穗的身旁,与其说是温柔注视,不如用悉心教导形容更为合适。
“到了,就是这。”藤泽纪之温言解释,“秀策老师在天上肯定默默关注后辈的成长。”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虽进藤光出现迷路的意外姗姗来迟,但他吃过午饭立刻出门,恰巧遇到藤泽纪之带路,最终踩点到达。藤原佐为端坐在朴素典雅的和室,面对网上难分胜负的对手塔矢行洋,对此未置一词,才放下心,全身心浸入氛围。
进藤光战战兢兢地拘束着手脚,他不擅长正座,时间一长腿就发酸发麻,院生研修日对此颇感烦心。藤泽千穗扯他的袖子,小声提示可以换个舒服的坐姿,可面对这种场面他是头一回,陌生的参加者皆规矩地跪坐,依旧拘谨维持着姿势。
研究会准时开始。首先讲解、分析的,是周二藤泽千穗与一柳棋圣新初段联赛的棋局。
当时,进藤光待棋局结束后直接走人,没有参与检讨。这一周一直纠结于是否参加名人研讨会,没来得及将藤原佐为的想法告诉藤泽千穗,此刻由名人的引导,不知不觉将佐为在耳边默念的想法脱口而出——
“黑子第一百二十七手是问题手。”
藤泽千穗知道或许是藤原佐为的想法,仔细考量起来。
塔矢亮超乎日常认真听各位发言,尤其是进藤光的,即时计算起后续变化。
进藤光顿住,发现众人不甚在意暗自庆幸没太出风头,成为焦点,没想到名人出声让他继续。
进藤光只好顺着佐为的思路往下走,拈起棋子解释:“黑棋先下在这里,然后白子……这样黑棋提劫,白无劫财,只能认负。”
确实,像藤泽千穗对弈时那样处理,分出胜负将变得漫长。
这一手十分绝妙,塔矢亮正视进藤光,在周二的检讨会上没人指出这一点,藤泽千穗本人没有,对弈者一柳棋圣没有,旁观的绪方先生没有……他也没有。
的确有过人之处,是可塑之才,之前赢了塔矢亮或许是侥幸,但他拥有这样的可能性。他有幸得一对手,命运对塔矢亮并未厚此薄彼,捡了一个同龄的藤泽千穗,又送来一位未来可期的进藤光,名人暗下断论。
名人接着将这一手详细拆解,收束,然后才将研究对象换成头衔卫冕战的棋谱。
研讨会结束通常是下午四点半。
藤原佐为真正认识到这个研究会的水准之高,每一位成员都是职业或准职业棋士,探讨与分析对进藤光的进步有十足的益处。虽他可以指正技术上的问题,但斗志方面的锻炼、百花齐放的争鸣他便分身无力。
藤泽千穗觉得今日研究会的气氛说不出的奇怪。绪方精次却感觉十分有意思,进藤光就像一条与众不同的鲶鱼,他的发言,让几个人异常认真地考虑。不单是塔矢亮不动声色地挑刺,藤泽千穗迅速凭直觉反驳,江木宽之、芦原弘幸逐渐加入战场,他也乐在其中。
“小千穗发挥真的十分出色。”芦原弘幸感叹,“小亮也要加油啊。”
绪方精次戏谑:“要留下这般足以证明实力的棋谱啊。”
名人在他面前的棋盘上交换颜色落下寥寥数子,然后唤:“进藤。”
这是最初被绪方精次抓住,名人让三子,结果被自己模仿落子的动作吓得落荒而逃的那局棋。名人威严正座,示意他将这局棋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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