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不真之理。”李烬之爽然笑道,“靖室入风都,往大里说,对天下无益;往小里说,对我容府更是百无一益。不劳阁下相托,我们本就打算阻挡他们进京。只是是否顺利,我便不敢作保了。”
那人大笑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既如此,话便好说了。将军不敢作保,我倒能替将军添几分把握。”
李烬之心下了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哦?”了一声。
那人又冲秋往事一躬,双眼湛然有神,盯着她道:“听说卫昭与姑娘甚是投缘,视若亲妹,若姑娘能委屈几日,随我去敝院小住一阵,卫昭情切之下,想必无不应允。”
秋往事恍然大悟地点着头,伸手轻轻戳着头顶丝网道:“唔,我说些许小事何必摆这大阵仗,原来不管我们今日应与不应,阁下都早就拿定主意捉人了。那还废这许多话做什么,早点说不早就结了嘛。”
那人见她态度平和,只道她已绝了抵抗的心思,束手就擒,登时眯起眼笑道:“姑娘深明大义,我……”
话未说完,却见秋往事笑嘻嘻地歪过头问李烬之:“五哥,话是说不通了,能动手了没?”
李烬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懒洋洋地笑道:“下手轻些,我留着有用。”
那人见他们有恃无恐的模样,虽不知要如何动手,却也知道不好,气息一转,浑身肌肤登时紧紧绷了起来,霎时间便如披上了一层硬铠,足以当得矢石攻击。
哪知等了片刻,秋往事却闲闲地站在网内殊无动静。他正自狐疑,忽听密林之内接二连三地传来惊呼之声,接着围着二人的大网便似忽然失了支撑,软软地飘坠下来,甫一触地,又轻飘飘地腾起,在半空缓缓收拢,缩成拳头大小的一团,落在秋往事手中。
那人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将网收入袖中,一时竟做不出反应。尚未回神,忽见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林中跑来,有的拐着脚,有的捂着手臂,有的捧着下颌,有的头面流血,皆是狼狈不堪。
那人惊骇莫名,愕然道:“他们都在二十丈外,你、你够不到的……”
“你的消息显然不准,看来有人对你留了心眼啊。”秋往事好整以暇地踱步上前,笑盈盈地打量着他,“这位枢士大人,现在怎地说?可还要亲自下场比划两招?”
那人心思疾转,情知自己的奇正法正被自在法与入微法克死,天网阵既破,已是绝无胜算,当即仰头一笑,枢力一收,挥挥手令受伤的属下退下,对李烬之一躬身道:“不知将军有何差遣?”
李烬之朗声笑道:“果然知进退。你放心,我无意为难,只是想请你给贵院司院带句话,就说他若有意合作,想做十二翕之首也并不难,让他且不必急于下注,把风头看清了再说。”
那人面色一凛,谨慎地问道:“将军这话,我听不大明白。”
“这倒不必明白。”李烬之笑得云淡风轻,“只要把话带到,你家司院想必会自己掂量。我日后或许会上门拜访,到时还有劳阁下引见。”
那人神色不定地思忖片刻,终于应下。李烬之与秋往事便不再为难,由他领着一班伤员匆匆去了。
李烬之见人去远,笑道:“若不是你功力长进了,这次恐怕倒有些麻烦。你方才用什么伤的人?”
秋往事自身边树枝上掰下一小截冰棱,随手向外一掷道:“用这个。又结实,又尖利,又轻便,又随处都是,再好用不过了。”她微微一顿,一面向回走去,一面问道,“这拨人的来路,五哥怎么看?”
李烬之淡淡笑道:“能随随便便派得出这阵势的,怎么也是九大枢院之一,他们既自认是风洲之主,想必是风都凌霄院的人。至于幕后主使,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并无主使,只是他们自己不想江栾这神子回风都后削了他们的势力。不过若是如此,怎么也不至于想到从我们这儿下手,对你功力的深浅,对卫昭同你的关系也不该了解得如此清楚,因此不大说得通。二是裴初一路。只是此时朝廷若不入风洲,容府就进去了,对他来说只有更糟;何况这等行径,也不似裴初做派,因此可能性也不大。”
秋往事忽似放下了什么心事,轻松地吁出一口气,笑道:“那么果然是大哥了。”
李烬之瞟她一眼,奇道:“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我自然高兴。”秋往事脚步轻快,仰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步子轻轻翘着,“大哥不仁在先,我们不义在后,心里也理直气壮些。我这阵子总是庆幸,还好大哥是大哥,他若是六哥那样的人,你我又要如何自处呢。”
李烬之眸色一深,知她心里毕竟负担不轻,不由上前揽住她,轻叹道:“若大哥真是阿宿,我便不争了,安安心心地打完天下,便同你游山玩水,踏遍天下,出一卷新的《方舆志》,让世人都说咱们比你爹娘还神仙眷侣。”
秋往事倚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盈盈笑道:“咱们现在也很神仙眷侣啊。”说着忽似想起什么,促狭地一笑,斜睨着他道,“只是你先前说风都之内任谁都要向我屈膝,这下恐怕要不准了,起码还有一班枢士不大服气呢。”
“怕什么。”李烬之挑挑眉,凑过脸去满不在乎地笑道,“江栾封你做了公主,就是收你做妹妹了,算来我也是当今神子八竿子里头打得着的亲戚,还怕几个枢士闹腾么。”
秋往事被他的气息蹭得耳根发痒,不免又脸红起来,忙扯个正经话题问道:“你想拉拢那伙人,是为将来应付方家预备的么?”
李烬之微微一笑,略微放松了她,摇头道:“枢教之内派系分明,各有地盘,方家的势力过不了琅江,凌霄院的手也伸不到东南去。因此我一直把枢教给疏忽了,今日被他们一提醒才想起来,江栾头上还顶着个神子名号,我将来若要动他,少不得要枢教支持。这是后话了,眼下还不急,今后多留些心便是。”
秋往事点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大哥会派人来直接动手,想必是看顾雁迟降了朝廷,知道情形不妙,真的急了。这趟不成功,会不会就这么撕破脸了?”
“不会。”李烬之笃定地摇头道,“他想抓你,一是要挟制卫昭,二是要挟制我,只有我们两边都稳住不动,才有他周旋的余地。现在的情势对他不利,这一手能成自是最好,若是不成,那他必然先想法稳住我们再说,绝不会在这时候自乱阵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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