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先生在跟着唱《送别》,调子不准,听着很随意,也很轻挑。
他正在打扫房间。
他打扫得很细致,看起来心情很好。就像是在一个晴朗的假期,偶然兴起般地在家里做了一个让人神清气爽的大扫除。
尽管现在并不是晴天。江西早已入了冬,天寒地冻。
而这里也并不是他在广州那温馨的家。
这里是他和闷油瓶住了三天的那间“烦闷解脱室”。
他走出烦闷室,从王教官睡的那张单人床边上取了笤帚和簸箕,把烦闷室地上的粪便扫了起来,重新装进粪桶里。又从隔壁的教官厕所里找到了拖把,打了一大桶水,将烦闷室的地板拖了三遍。
他从地上捡到一副眼镜。是梁教官的。他哼着小曲,随手把眼镜的镜片摘下,揣进裤兜里,又蹲下身去,将空荡荡的镜架放到梁教官的领子里。
梁教官还卧在烦闷室的角落一动不动,身上满是粪污,完全失去了意识。倘不是还有呼吸,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把清洁的工作做完,他畅快地伸了个懒腰。又走去教官厕所打了桶水,将自己身上大致洗了洗,擦干,换上王教官留下的衣服,回到王教官的床边坐下,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还留有余温的速溶咖啡。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桃花眼底流露出惬意而自在的笑容,看了一眼被丢在桌子上的手表,轻轻念叨:
“以一个裸男狂奔的速度来计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他拿着戒尺绞晕了梁教官后,只对那王姓教官提出了几个非常简单的要求。
把衣服脱光。把钥匙留下。
然后,去叫人。
恶魔先生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往烦闷室里走,他走进角落处,把昏迷不醒的梁教官拖了出去,将烦闷室的门关上,摸索出那一串钥匙,坐在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大致丈量了一下外面光照的位置,在墙上用钥匙钻了一个浅浅的孔。
然后在孔的右边又打了一个浅浅的孔。
在右边又打了一个。
然后,扭转钥匙的方向,划了一条横线。
恶魔先生做得很认真,像是在画画。他嘴上还在哼唱着:
“
天之涯
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当山长刘兵虎纠集了十几个教官急匆匆地赶到禁闭楼最深处时,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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