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陛下并非如此作想。”叶文卿还不愿将事情宣扬开来,每说一字,皆是压着嗓音低声耳语,“吴统领,晋安王世子鼓动苦役暴丿乱前夕,曾私下调用兵卒,你可晓得?”
“我哪里晓得!”吴统领莫名发怒,旋即否认。
“将阳城的兵卒皆在吴统领麾下,经人私下调用却不知,乃是杀头大罪啊——”叶文卿只等着他矢口否认,说这一席话时轻描淡写,将吴统领逼至死路。
“你!”吴统领自知中计,怒目圆瞪半晌,妄图以威势压人,“即便如此,陛下也断不会要我性命。我吴氏一族乃京中势要,你着手查办此案,可得掂量着些,小心没命享富贵。”
叶文卿毫无惧色,反倒笑得讥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吴统领还是为自己算一算祸福吧。”
吴统领从未受过如此怠慢,也不见已沦落囹圄之中,犹是摆一副士族气派,不拿正眼瞧叶文卿:“你这寒门小吏,怎敢在——”
叶文卿听过太多讥笑之言,全将此话当做耳旁风,旋即打断吴统领话头:“吴统领,该谈正事了。”
“萧山矿场一案之中,调用兵卒之事,你究竟晓不晓得?”说话间,随行笔录官员走入牢房,好戏终归开场。
“我——”一时之间,吴统领势如进退维谷。
当着笔录官员跟前,每说得一字都容不得反悔。现如今,如若认下了,必将牵扯出更多事情来;如若矢口否认,便是治军不力,致使禁军遭人私下调用,亦是重罪。
片刻之内,吴统领只觉得冷汗淋漓,双唇翕动半晌,权衡利弊几番,终归颤声道:“我不知。”
叶文卿装作满面了然,与身后副手说道:“记下来,吴统领不知晓。”
说话之时,他将眼眸一横,睥向那人,神情里头意味深长。吴统领见得叶文卿神色,心头恍然,生怕露出破绽,只好强撑威势,回眼相瞪。
强弩之末而已,何足为惧?
叶文卿只觉得此人滑稽可笑,眸光相触之刻,与他微微颔首,含着些许讽刺之意。
便是此时,忽有狱卒疾步而来,求见尚书郎大人。叶文卿还以为是那漠北人横遭意外,心头一惊,生怕断了线索,先命人严加看管吴统领,继而走去外头。
“是不是那边有事?”叶文卿所指的“那边”,便是羁押漠北人之处了。
“是。”那传话之人会错意,此番实则是为另一事而来,“那些流民忽然招认了。”
“流民?”叶文卿愣住一瞬,刹那以后,旋即了然,“是上回害死书生的流民?”
“是了,便在今日,那些人忽然开了口。事关尚书郎,主审此案的周大人命我等来这处知会一声。”狱卒说罢,却犹豫半晌,继而凑上前去耳语,“据那些人犯招认,他们皆是受吴统领指使,才乔装打扮作流民,往南麓书院害大人胞姐。”
“吴统领……”听得此言,叶文卿心头一紧,如遭手掌攥住。
顷刻之间,他又想到另一人来——章太尉。
现下想来,萧山矿场一案果真如安风所言,好比洪水猛兽,任谁沾上一星半点,都有葬身于风浪之险。
想那吴统领忽遭下狱,一时间,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连衙门里头的狱卒都不免私下议论。那些人犯本已关进来数月,不知外头如何,近日以来,自狱卒口中得知靠山倾塌,再无侥幸之心,终将实情招供。
原来,这几人去往南麓书院害人,皆是得了吴统领授意。他们本是吴统领麾下小卒,素来玩忽职守,多有过错。某一日,吴统领挑了几人前去问事,尚未说几句话,就无端大发雷霆,口口声声说要发落了他们。
想那几人还以为大难临头,自是连连告饶。吴统领这才道明用意,原是要他们去害一位姑娘。吴统领自云瞧上了叶家姑娘,想要纳入府中为妾,谁知其胞弟叶文卿不识好歹,竟百般推拒,致使自己颜面扫地,故而横生报复之心。
叶文卿听得几人招供,顿时怒叱:“休得胡言乱语,毁谤我家胞姐清誉!”
吴统领眼高于顶,向来以门阀士族自居,又怎会求娶叶家姑娘?再者,叶文卿再不济,也是个尚书郎,虽算不得世代簪缨之族,但好歹也是读书识礼之家,胞姐又怎会为人妾室?
吴统领竟编出这一席谎言来,真正是令人不齿——他有此一招,只怕也是敲山震虎,提点叶文卿莫在追查铁矿账簿。
那几人自知靠山倾塌,自不敢再隐瞒半点,连连与叶文卿告饶,自云此话确为吴统领所言,并不曾添油加醋一分。
事情关乎家中亲眷,叶文卿又非主审此案之人,避嫌亦不能免。即便他已大致猜得,此事与铁矿账簿有脱不开的干系,却不能擅自带几人离去,以免落人口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案子以后,我要让鹅几们好好谈几章恋爱!
╮(╯_╰)╭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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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只缘身在此山中(上)
叶文卿入宫复命之时,将吴统领遣手下兵卒暗害胞姐一事一五一十说与皇帝,连同供词一并呈上。
萧玉山见那供词末尾,还有红手印五枚,不禁冷笑:“这些个东西,真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陛下想如何处治他们几个?”如今真相大白,叶文卿终归是松一口气,既还那书生一家公道,也愿此事能宽慰胞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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