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年少之时便晓得,不见血的博弈比刀光剑影更狠厉,有些时候,事情越是看似合情合理,实情便越是出乎意料。并非他生性多疑,而是世事如棋局,一着不慎,便有满盘皆输之险。
萧玉山思忖良久,难下定论,还想再好生试探一番。
这一日,吴统领与赫连归雁一同来到萧玉山跟前,不消得多说,众人皆便晓得,定还是为两件盗宝案而来。
萧玉山睥着二人,也不流露一丝半点猜忌之意,只说道:“二位爱卿一同前来,想必是大有进展。”
听闻此话,赫连归雁与吴统领互望一眼,最终由吴统领说道:“今日微臣府上又收到书信一封,说的是……说的是——”
萧玉山见他吞吞吐吐,似另有隐情,不免心怀疑惑,追问道:“说的是什么?”
吴统领连忙作答,不敢有丝毫欺瞒:“那贼人又留书一封,说的是近日必将两样宝物归还,地点就在晋安王旧宅。”
“晋安王旧宅——”听得此地,萧玉山快要平复的疑心复又如波涛迭起。
晋安王旧宅本就是不同寻常之地,数月以前,叶文卿奉命搜查,还曾连累家中胞姐受人戕害。现如今,宝物失窃一案又莫名关联到这一所大宅,只怕唯有痴傻之人才不往深处多想几分。
萧玉山心中狐疑,面色却不曾改,装作不明所以,与那二人试探问道:“此事如何又牵扯到晋安王旧宅?”
“微臣方才细细揣测了一番,只想到许是因晋安王旧宅空无一人多时,占地又广,若是有盗贼溜门撬锁而入,着实难教人察觉。”吴统领倒想为贼人想好了原由,说得头头是道,“贼人选此地归还宝物,是为易于脱身。”
赫连归雁一言不发,只瞧着萧玉山,也不知心里究竟有何打算。
“赫连王子之意呢?”萧玉山眸光流转,忽而望过去,与他眸光相触。
二人各怀心思,相望之时,眸光之中带着不同打量与试探,一时之间,无声胜有声。萧玉山眸光渐露凛冽锋芒,堪比利刃出鞘。
赫连归雁从不曾料到,如此醴艳风流的眉眼,也能威严凛然,就好似剑下斩桃花,无情偏作多情貌。
许久不曾得来回话,萧玉山略重了语气问:“赫连王子?”
赫连归雁这才回过神来,作那沉思方毕之状,不露一丝破绽:“臣下久居漠北,不知晋安王旧宅有何蹊跷之处,竟教贼人选做销赃之地,但听得吴统领所言,也觉得甚是有理。”
这一席场面话实在妙,四两拨千斤,寥寥数语里头,便将漠北与皇城禁军统领之间划拨开来。如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赫连归雁纵使当真牵连其中,也能坐上壁观,将失去撇得一干二净。
萧玉山瞥向吴统领,眸光里带着些许探寻之意,面颊一点疤痕似笑靥,衬得人恍如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吴统领教这幅神情瞧得坐立难安,却没胆子直言相问,唯有佯装镇静。
作者有话要说:储栖云转变第一步:说书去
沙漠小狼狗仍旧在扮猪吃老虎,暗搓搓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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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储栖云下了神仙山(上)
王公公这厢才送走赫连王子及吴统领,便又迎来尚书郎与安护卫。
萧玉山瞧见这二人并肩而来,不由轻笑出声,口中调侃:“今日倒是热闹。”
那二人一同行了礼,当着圣上面前,竟不约而同望向彼此,都想请对方先说。
这副谦恭有加之状算什么?萧玉山瞧在眼里头,暗自嘲笑安风,追着叶文卿这么些时日,竟都没将人追开窍。
虽说古话有云,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安风本就是块榆木疙瘩,又如何点开金石?萧玉山满心为他担忧。
“你们哪个先说?”先暂且按下为安风担忧之心,萧玉山轻咳一声,悠然开腔,“好端端的,为何谦让起来,又不是请客做东。”
此言一出,叶文卿尴尬无比,又自知有失礼仪,忙不迭调转目光,望向正襟危坐的帝王。安风却还凝望着他,先一步开口说道:“还是请尚书郎先说。”
叶文卿并不推辞,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陛下,今日储先生曾往微臣府上一叙——”
“哪个储先生?”萧玉山搜肠刮肚,所能记起的姓储之人,唯储栖云一人。
但众所周知,储栖云是个道士,平日里叫惯了“储道长”,也不知为何,今日叶文卿竟给他换了称谓。
“陛下大抵还不知晓,储先生已离开虚鹤多时了。”叶文卿心里头拿捏着分寸,只想着当今圣上与储栖云犹如莫逆之交,总不能如实相告,说他是教人逐出师门的。
“竟有此事?”连日以来,萧玉山忙于追查盗宝案,并无心思过问东离山虚鹤观。如今储栖云都不做道士了,他才自旁人口中得知。
也不知储栖云犯下何等大错,苍阳道人竟未挽留。萧玉山满心讶异之余,渐生些许忧心,又与叶文卿问道:“他现下人在何处,又怎会找去你府上?”
叶文卿如实相告:“储先生现下栖身上杨楼,已寻了一份差事,专与往来客人说书。”
“说书?”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萧玉山不由嗤笑,含着些许嘲弄与无奈,连面颊上一点疤痕都笑靥似的鲜活起来。
“回禀陛下,此乃千真万确之事,由储先生亲口告知微臣。”叶文卿也觉得无奈,不知储栖云究竟作何打算,平白无故离开虚鹤观,去茶馆当一名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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