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前的军事基地,现在已经有人居住了。
那辆带篷的深蓝色&ldo;沃尔沃&rdo;载重车,在两个生了锈的卡车骨架之间驶过,停了下来。
扎沃德诺伊走出驾驶室。
&ldo;在这里坐着,哪儿也别去,&rdo;他小声命令坐在车里的赫沃斯特和奇里克。他朝前面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ldo;莫非是有客人来了?……&rdo;
确实,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在惟一完好无损的飞机库旁,停放着三辆小轿车:一辆在转弯时撞坏车门的&ldo;梅塞德斯一本茨6o0&rdo;,一辆流行音乐式的&ldo;比梅尔&rdo;和另一辆不显眼的白色&ldo;波洛涅兹&rdo;。看来,最后一辆车来到此处纯属偶然。
扎沃德诺伊轻轻骂了一声,匆忙向建筑物内部走去。
飞机库看起来很大,这里至少可以容纳十来辆坦克。可现在这里几乎是空荡荡的。从黑暗中射出的微弱灯光,照着建筑垃圾,照着混凝土地面上的斑斑油迹,照着门旁那几个生锈的铁东西。
飞机库中央放着一个普通的两基座办公桌,大概这是从过去的某个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搬过来的。桌旁坐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一条伤疤贯穿全胜,下巴肥大,目光灼人。在男人的后面,站立着几个长相凶恶的大汉,他们系着鞋带儿的高帮皮鞋和草绿色的迷彩服,使人一看便想到那些来自某些&ldo;热点&rdo;的雇佣兵。
在此时此刻,如果在这里有一辆装着炮弹的t一90型坦克对着扎沃德诺伊的脸,面带伤疤的人就会更加高兴。
&ldo;世界属于你们家族。&rdo;带伤疤的人第一个和蔼可亲地说。
&ldo;你好,马金托什。&rdo;被扎沃德诺伊称做马金托什的人向穿着迷彩服默默无语的警卫点了点头,警卫瞬间就给客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坐下后,扎沃德诺伊跷起二郎腿,同时,为了掩饰所表现出的局促不安,他点燃了一支烟抽起来。&ldo;只是为什么未经邀请你就到我们家来了?我的人在哪儿呢?&rdo;
&ldo;有关邀请一事,我们早就交涉过,&rdo;马金托什平静地提示说,&ldo;而你却一拖再拖……于是,我们不得不求经邀请就来了,请你原谅吧。而你的人就在附近,他们在临时住房里休息呢。我已吩咐过,不要给他们带手铐。&rdo;
香烟在扎沃德诺伊纤细而微颤的指间慢慢燃烧着,扎沃德诺伊几乎忘掉了手中的香烟。
&ldo;好吧,&rdo;马金托什温情地笑了一下,&ldo;你要说什么?&rdo;
&ldo;那么,你想听到什么呢?&rdo;扎沃德诺伊开始慢慢清醒过来。
接下来的谈话极其简明,更确切地说,这不是在谈话,而是在独白‐‐实际上,只是马金托什一个人在说话。
他的主子刚从莫斯科归来,正在迟疑、踌躇,难做决定,不过,早就吩咐他注视扎沃德诺伊的业绩。他知道,在波兰,在这个位于马尔基尼亚小村子附近的秘密小试验工厂里,正在顺利地赶制着非常廉价的合成麻醉剂,已经出名的诸如&ldo;俄罗斯性亢进剂&rdo;。这种制剂成本极低,回收率百分之百。麻醉剂在慢慢地、确确实实地占领着销售市场。首先是俄罗斯的和苏联解体后其他共和国的广袤空间:这完全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一份麻醉剂的价格也就比一瓶白酒贵一点儿。但是,隐瞒收入是不好的,是不应该的:窃贼的想法应予以注意,这个闷葫芦应该解开。在莫斯科,一些信托公司获利达百分之九十;商业银行为百分之五十;一般商人为百分之二十五;他,马金托什,暂时还不想太贪:一共才要百分之二十。
&ldo;……一共是……&rdo;马金托什手中拿着计算器,&ldo;共计……&rdo;
耐心听着&ldo;论敌&rdo;讲完后,扎沃德诺伊尽量不去看计算器,开始提出自己的一些理由。
是的,&ldo;俄罗斯性亢进剂&rdo;‐‐这是个好东西。这是个很赚钱的东西。它基本上是一种新的麻醉剂:它比阿那沙、克雷克、可卡因或者&ldo;杰法&rdo;等为职业技工学校的学生们所狂热喜欢的麻醉剂的作用还强烈。很有可能,在俄罗斯,那种传统的民族性麻醉剂‐‐伏特加白酒,很快就会被&ldo;俄罗斯性亢进剂&rdo;取而代之。收入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但是往后,也就是稍晚些时候,是会成为现实的,因为现在这种麻醉剂还未能占领销售市场。应该稍等一下,使其能够加速运转……
马金托什一本正经地啪啪啪按着计算器的按钮。
&ldo;我与你已经通融过此事……当你开始于这些事时,我曾向你提过建议,你同意了。当时是你说的,我听到了……怎么,不是这样吗?……你也真是个主儿啊……&rdo;
&ldo;所以,你的科通,这个新经济政策时期的资本主义分子,这个名副其实的大窃贼,就与麻醉品打上交道了。要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按照他们的观念是不能用松针来烤火的!&rdo;扎沃德诺伊为自己争辩着,出乎意料地一口气说下来,不过,谈话立即又中断了,因为他刚刚说完这段话,从马金托什背后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嘶哑却很稳重的一个老人的声音:&ldo;这可不是你的事了,扎沃德诺伊……&rdo;
从巨大的飞机库那漆黑的腹部,如同影片中的特写慢镜头一样,平稳而缓缓地浮现出一个布满皱纹的老年人面孔。起初,这位毒品生产者看到的只是一双眼睛,一双可怖的、洞穿一切的、如同巨石般压倒一切的眼睛。然后,在一条光线中露出了一叹纹了花纹的手。过了一分钟,老人已经站到狭窄而刺眼的光线中,站到桌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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