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世玉讶然:“此话从何说起?”
慕远陷入回忆:“我少年时曾见到过陆仙尊发过的最大一次怒火……那是林红烛死的消息传到上京不久后的一个夜晚,陆仙尊去禹州奔丧,回来后一个人躲在文渊塔楼……”
“他在楼里设了结界,让所有人都进不去,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我因为修炼到瓶颈,被灵气反噬,于白日在角落里昏迷了过去,错过了下楼的时间,这才见到他气急败坏的骂宋九思阴险狡诈,狠毒猖狂,骂完后却又不得不收拾好被自己弄乱了的书房,平复好气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时我就在想,宋九思是谁,竟能将陆仙尊气得甚至无暇察觉我的存在,却不得不让他打落牙齿和血吞?”
“或许是你想多了。”楼世玉宽慰他:“我亦曾听闻宋大人在上京城求学时,温情和陆仙尊都在他手上栽过不少跟头……宋大人是个不能随便招惹的人,但从未听谁说过他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如果真的心思不正,当年又怎么能够真正在上京立足?温大人和陆仙尊为什么至今依然能将他视作好友?”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慕远踌躇道:“去年宋大人进京述职,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平和温润,是个好人,但陆仙尊那日骂人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他教出来的孩子,能是纯善之辈吗?”
楼世玉上下打量着面前相交数年好友,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反常:“慕远。前段时间你对宋小郎君的看法还不似现在这般负面,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慕远道:“半月前我出京,去乡下见了林淮水一面,再次见到了发疯的林飞宇。”
楼世玉扔下棋子,凝神静听:“林飞宇清醒了?”
“未曾……但我偶遇了四处云游的巫彭大人。”
“十巫之一的巫彭?”楼世玉诧异。
巫彭虽为十巫之一,又是晋国人,但他很少呆在晋国。
上一回楼世玉听见他的消息,还是几年前他在秦国见证小皇子登基。
没想到晋国出了这么多事儿,他竟然还在大巍游荡!
楼世玉见慕远说完话,突兀的从怀里摸出一截桃花簪子放在棋盘上。
那簪子约摸成年男子手掌那么长,虽是用桃树枝制成,却是精雕细琢,簪子末尾雕刻着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桃花,乍眼看去,虽假似真。
慕远指尖在桃花上点了一下:“世玉。你知道巫彭大人作为十巫之一,也有常人所不及的本事,而他最擅长的便是窥探人心。”
“那日我从林淮水家里出来,与巫彭大人在林家附近偶遇,我们攀谈了几句,就在我们准备分别的时候,林飞宇突然发狂从宅子里飞奔出来。”
“他伸手去抢我头上这支桃木簪子。”
“就在那个时候,巫彭从他身上看到了几个片段。”
楼世玉皱起眉头:“他看到了什么?”
“桃林、棺材、宋大人,还有林红烛林仙尊的头颅。”
娄世玉闻言神色一松,不以为意:“林飞宇对林仙尊的死执念深重,林仙尊又埋在禹州的桃林里,巫彭大人能看到这些画面不足为奇。”
“可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慕远却并不觉得自己多思:“等宋小郎君出京之后,我总会想个法子试一试他。”
娄世玉见他满脸的不确定,抬手拍了一下棋盘,利落站了起来。
“罢了……慕远。宋大人的事咱们先不要提,既然你对宋小郎君的秉性心有疑虑,不如我们去瞧瞧他现在的状况。”娄世玉道:“一个人是否会被仇恨吞噬,他杀人时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已经踩着窗户从二楼交易所一跃而下。
两人踩着青瓦跃至四方馆,见金陵居门口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青石板路面干干净净。
费大人被下官扶着,用手捂着胸口面色惨白的坐在石阶上,一幅天塌下来了的样子。
楼世玉凝神听了一会儿,并未在附近听到打斗的声音,也没有闻到空气中传来血腥味,便知宋崎和李熙均不在此处。
他问费大人:“宋小郎君和李大人呢?”
“他们走了……”二楼的窗户被人推开,李靖尘突兀出现在窗边。
他对着两人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左手指着大门口倾倒的苍木树,含笑说道:“宋小郎君和李大人在这里相交不到三招,砍断了苍木树,砸坏了苍木树下的混沌摊子。”
“宋小郎君不愿惊扰百姓,也不想被人当猴围观,便提出找个僻静的地方打斗,李熙同意后,两人便朝着京郊芦苇荡的方向去了……”
他顿了顿,又好心的加了一句:“宋小郎君和李熙走离开后,暗卫司的崔统领和刑部的温大人来了也走了,你们现在追出去,或许还能追到两位大人……”
“多谢告知。”慕远见他衣衫整洁,一身清爽,手中还拿着一只茶壶,正准备往紫砂杯里添茶,心知他并没有将宋崎和李熙的决斗放在心上。
他眼神古怪的扫了李靖尘一眼:“李熙可是你的族人,你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也不能说不在乎,毕竟人死了,我要为他收尸。”李靖尘怔了一下,声音仍旧没有半点起伏的回答:“但他们两人之间的生死大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结下了,我尊重他们,不打算插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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