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梦璋辛辛苦苦刚置办的产业,瞬息之间便被夷为平地。您说说,我爷爷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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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导游
然而梦璋性格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倔强,不信邪。
几年之后,经过深思熟虑及广泛的市场调查,他重打鼓另开张,又轰轰烈烈地干起了一番事业,这个“事业”让他不仅对家族,而且对社会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即梦璋开办的京师第一家私人旅行社——北平义导员事务所。
中国正统的旅游业应该说是始于上海,二十世纪初,上海银行的总经理陈光甫首创中国旅行社,旅游之风在大江南北流行开来。
1928年国民政府迁都南京,北京改称北平。国都虽然迁了,可这些名胜古迹迁不走呀,那些著名的国立学府如北大、清华,还有像燕京、辅仁等教会大学及朝阳、民国等私立学校都是原封不动,因此相当多的官员便把家眷留在了京师,所以不管是叫“北京”也好,叫“北平”也罢,这里仍旧是历史名城、繁华都市。况且北伐战争胜利之后,市面上也出现了一段少有的太平景象。于是梦璋便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
义导员事务所先是设在六国饭店,后来因为有一位军阀在这里被人刺杀,商家们嫌此处“不干净”,于是梦璋把事务所又挪到了旧北京饭店,一住进去就是好几年。
说起来这个饭店还和八国联军有关,庚子之时这一带曾是洋人的兵营,出现了不少的饭铺、酒馆儿,外加妓院。1901年,一个叫傍喳的法国人和一个叫贝朗特的意大利人合资办起了这个饭店,起名“北京饭店”,后来这俩洋哥们儿因为利益分配不均翻了车,结果被中法实业银行给买下来了,成立了“北京饭店有限公司”,一直延续到1940年。据梦璋的笔记说,当时饭店为平房,属中式旧建筑,里边布置的是中不中洋不洋,点得都是煤油灯。
梦璋成立“事务所”时,曾得到过不少外国朋友的帮忙,其中最有名的一位恐怕算是乔治。莫里逊了,这位英国《时代报》的著名记者酷爱照相,和梦璋有过一些往来,据说梦璋亲自做导游,帮他成就了许多关于北京名胜古迹的精彩摄影。
我小的时候还见过一本“老照片儿”,都是莫里逊送给我爷爷的作品,像明陵的石人石马啦、颐和园的西堤啦、孔庙里的牌位啦,还有什么二闸、满井儿等等,有很多是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的古迹,大约有个百十来张片子。我爸将它和我爷爷的其他遗物归置在一起,从来不许别人碰,每次我都是偷着看的,所以记忆特深刻。
可是这个莫里逊名声不太好,袁世凯搞“洪宪皇帝”的时候,他曾经拍马屁帮着筹款并在《时代报》上大做文章,把袁大头的屁股给摩挲舒服了,袁世凯就把王府井大街的名儿都给改了,一度叫“莫里逊大街”。
我爸老早就把梦璋和莫里逊的通信烧光了,那照片上凡是有“老莫”的签字通通剪掉,只留着画芯儿。“文革”的时候把它藏在了天花板里,一搁就是七八年,老房子漏雨时给泡过,加上虫吃鼠咬,再把它们请下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包“出土文物”,都快拾不起个儿啦。
然而,躲过了十年浩劫却没躲过改革开放,八十年代初,有位领导听说了这东西便托人向我爸“借”,说是“对开放了的北京旅游做贡献”。我爸立刻激动起来,连夜将这些照片修补好,用漂亮的蝇头小楷逐张做了说明,末了还写了份介绍我爷爷的“创业经历”,一并送上。结果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后来那个中间人实在过意不去,就以“某领导”的名义送了我爸一本新出版的字帖,我清楚地记着是一本八开的《怀素草书》。说是那位领导十分欣赏白纪元同志的书法,遂送此帖,以资鼓励。我妈战战兢兢地埋怨了一句,我爸顿时就翻了脸!说:“你们懂个屁呀,这是组织上的需要!”
可是以后一提及这件事,我爸的脸色就特难看,我敢肯定地说,他准保比吃了一盘儿苍蝇还难受。
培养人才
梦璋创业导游,是有章有法、有进有退。当时外国人也看好北京的旅游市场,于是争相抢滩。先后出现了几家国外公司,像英国的“通济隆公司”、美国的“运通公司”、日本的“观光局”等,都是很有名的,竞争自然是非常激烈。
梦璋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在京师创出了特色和名分。其一,培养人才,建立专业的导游队伍。其二,组合人力车行,大大方便了旅游交通。其三,广泛接触前清遗老遗少及宫中太监,搜集了大量鲜为人知的掌故奇闻,再改编成英文加以解说。把个北京的古迹名胜、宫闱逸事讲得出神入化、惟妙惟肖。于是在这个领域里,一提到“”便是没有不知道的。
旅游业在旧北京刚热起来的时候,社会上曾经一度游荡着不少的“野导儿”,这些人大多是饭店里的侍者,不学无术,只是会说几句洋泾浜便带着外国人瞎转悠。把民间传奇和一些道听途说串起来,再搁自己肚子里一搅和,就编出了一大堆“着三不着四”的故事,大抵这就是当时流行的导游辞儿。这种状况极大的损害了古都的形象,也未必能让游客满意。我想,西方国家多少年来对北京名胜古迹的一些“误解”,恐怕和当时这些粗制滥造、以讹传讹的“导游”有关。
梦璋认为:导游人员的文化素质以及修养,不仅决定着是弘扬还是歪曲故都文化,而且是直接影响着游客的兴趣和心情。因此,梦璋率先提出了旅游心理学的理念。在培养人才上,不墨守成规、不偷斤短两,尤其是在英语的教授方面,更是全力以赴。有人劝梦璋:“三爷,老话儿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您可得悠着点!”老爷子只是微微一笑了事。
梦璋的邻居家住着一位姓赵的后生,此人很有些心计而且十分刻苦,常在梦璋家的门口或窗跟儿底下读“洋文”,我奶奶听着觉得挺可乐,说:“这孩子嘴里一天到晚‘嘚儿不嘚儿’的,是唱给谁听呢?”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赵嘚巴儿”。
但是梦璋却没拿这事当笑话儿,而是敞开大门把他接了进来,潜心教习、恩惠有加,日后这个“赵得巴儿”便成了梦璋最得意的门生之一。这位爷的大号叫赵颐权,梦璋还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于是我们家又多了一门儿亲戚,论辈分我应当叫他们三姑妈和三姑父。
还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我爸带着我拜访过赵老先生,记得这位年事已高的导游界前辈,一张嘴说话就全是你从来没听过的北京历史故事,严谨之中带着幽默,听得叫人把钟点儿都忘了。
回家的路上,我爸曾捅着我的脊梁骨说:“小子,你要是有心,就应该把你爷爷他们的这些故事都记下来,将来对你会是受用无穷!”
可惜呀可惜!那时候的我不是块材料儿,把我爸的忠告和我爷爷那辈人留下这些珍贵的故事,都就着炖肉烙饼给吃啦。现在几近知天命的我,回想起这些往事,怎能用一句“后悔”了得?只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抽自己嘴巴!
建立自己的“洋车队”
交通是开展旅游的重要工具,旧北京用于旅游的汽车少得实在是可怜,梦璋也曾尝试着用汽车来服务于他的导游业,就从某位旧军阀手里“盘”过来一辆据说是靠烧煤或木炭产生动力的破汽车。
司机是个姓张的小伙子,不仅老实能干,而且长得也帅气,特别是一身的腱子肉,很招人喜欢。于是他开着这辆破汽车,再挂上义导员事务所的牌子,每日里吱吱嘎嘎地招摇过市,曾吸引着满大街的小孩追着看热闹。
这破车抛锚是家常便饭,修巴修巴就接着走,有一回司机在修车的时候不小心把脚丫子扎伤,当晚就染上了破伤风,梦璋把他送到“德国医院”救治。怎奈当时医疗条件有限,纵然钱花扯了也是回天无力,梦璋眼瞧着一个棒小伙在床上抽搐了几日,最后一命呜呼!
人们在哭了个天昏地暗之后,开始对这个“自动化”的破玩意儿深恶痛绝。据说梦璋以后在给国外贵宾或国内大员导游时,从来拒绝汽车接送,坚持骑驴或坐人力车,可能是刺激受大了。
但是梦璋没有像他父亲白松岭那样,当年因为“雪里站”被累死就挂鞭了。
那时候市面上到处是人力车,这种车不仅租用方便,而且价位低廉,即便是跑上一整天,包金也不过两元钱。车夫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个个跑起来脚底生风,游人坐在上边可以左顾右盼,很是过瘾。于是梦璋就琢磨着把散落在饭店、路口、商肆甚至是妓院附近的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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