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兰比斯,”那人走到佛克斯面前,自我介绍着,“我是‘白翼’的参谋长。”“我想见的是华史·缪伦……”佛克斯并没有作出任何表示,对方却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并且伸出右手,要了一杯希息拉酒。而荷旺,只是向佛克斯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酒店。
“团长临时有事,让我来和阁下见面,请原谅,”可是这个名叫兰比斯的年轻人的语气中,似乎并没有丝毫歉疚之意,“咱们开门见山吧。阁下究竟是作为布隆姆菲尔德先生的使者,还是作为盖亚皇帝的使者,来到艾尔帕西亚的呢?”
佛克斯没有料到他会直接切入问题的重点,咳嗽了一声,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大口,才反问道:“如果我作为盖亚皇帝的使者前来,缪伦先生就不肯露面吗?”
“请不要误会,并无此意,”兰比斯冷冷地望着佛克斯,“布隆姆菲尔德先生曾经和缪伦团长长谈过,嗯,应该就在三个多月以前。布隆姆菲尔德先生的意思和对‘白翼’的态度,无疑和盖亚皇帝是一样的。换言之,布隆姆菲尔德先生是盖亚皇帝的使者。无论作为皇帝的直接使者,还是他的间接使者,您的来意都应该是相同的。”
“两者间没有区别吗?”“要说区别,只有一点,”兰比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布隆姆菲尔德先生希望‘白翼’成为盖亚皇帝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如果您是他的使者,那就表明现在仍处于开局阶段;如果您是皇帝的使者,就表明,棋子应该向前挺进了。”
佛克斯一方面惊讶于兰比斯对自己此行所肩负的使命分析判断得如此准确,另方面也极其厌恶他在将自己比成别人棋子的时候,仍能保持这样淡然甚至是冷漠的态度。他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用几乎同样冷冷的态度回答道:“既然如此,就不用我多说了。看起来,‘白翼’已经做好了当棋子的准备——开个价吧。”
兰比斯露出一种诡谲的笑容:“您不要误会‘白翼’甘心做他人的棋子。事实上,缪伦团长对要如此卑曲地臣服于盖亚皇帝,是很反感的。布隆姆菲尔德先生取得他认同的只是理念,但理念并非可以完全不受个人心理阻碍地直接变成实际……”
“既然已经认同了理念,就必须做好将其转化为实际的心理准备。”佛克斯感觉对方象是在直接陈兵布阵,做出决战准备以后,又突然拉回部队,开始游击和迂回。他非常反感这一点,但他仍必须紧紧追逐着敌人的脚步,听兰比斯把话讲完。
“理念变为实际,是要付出代价的,”侍者端上来希息拉酒,兰比斯浅啜一口,继续说道:“那么在这时候,理念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付出和所得的比例,或者额外可以获得怎样的补偿。”
“你想获得怎样的补偿?”佛克斯在心中冷笑。
“您应当了解,”兰比斯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白翼’并非普通的雇佣兵团,她所秉持的,是探索并恢复真神创造人类的真意,将其广泛宣扬,并最终从歪曲的伪神意中解放整个人类……”这套仿如背诵经典的话,更加使佛克斯感到厌恶,但他猛灌一大口酒,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为了达到如此崇高的目的,我们被迫要臣服于盖亚皇帝的世俗权力之下,并且利用之。我们将为盖亚皇帝去流血,去牺牲,所想换取的,并非是一笔佣金而已,而是完成理想的必要途径……”
“直截了当地讲吧,你提出什么条件?”佛克斯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竭力压抑住自己厌憎的表情,开口问道。但兰比斯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感想,再度诡谲地一笑:“直截了当?那这种谈判就欠缺韵味和戏剧性了啊。好吧,其实很简单,我们希望可以获得盖亚皇帝的默许,在盖亚境内的任何地方,宣讲我们的理想和对神意的理解。”
佛克斯针锋相对地做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在他来艾尔帕西亚以前,斯沃皇帝召集智囊团,仔细分析研讨过了“白翼”可能开出的条件,而佛克斯本人,也认为那个佣兵团,不可能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因此,他对于此次谈判,是充满信心的。
“宣讲理想和对神意的理解,只要不煽动人民反对皇帝和国家体制,世俗权力没道理要加以阻止的,”杉尼为自己终于追踪到了敌人的队伍而感到高兴,他猛灌了一大口酒,开始发动猛烈的进攻,“而教会,盖亚的教会是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
“但是,许多城市和贵族领,从来是不欢迎雇佣兵团进入的。”兰比斯补充了一点疑问。“雇佣兵团收起武器,就可以进入那些城市或领地,”佛克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只要不直接以雇佣兵团‘白翼’的身份活动,除去帝都和皇家驿道,盖亚境内你们可以通行无阻……”
听到自己所开出的条件,竟然这样简单地就被对方几乎全盘接受,兰比斯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但佛克斯不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就又发动了新的一轮进攻:“为了便于随时向‘白翼’下达命令,皇帝允许‘白翼’进驻帝都西北方的重要城市兰维洛。此次我带来了第一次的任务和报酬,完成以后,就请‘白翼’全体南下吧。艾尔帕西亚实在太偏远了。”
兰比斯右眉一挑,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但他才要开口,就被佛克斯用事先计划好的方法堵住了嘴。佛克斯凑近他,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棋子动了,但这只是尝试性地前进而已。这枚棋子的真正目标是西方——无论下棋者的意愿,还是棋子本身的意愿,不都是如此吗?”
兰比斯双瞳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但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他举起酒杯,撇了撇嘴,象是在笑:“人生就是如此,有时候明知道是苦酒,也必须尝试饮下。”“但是看起来,缪伦先生似乎并非一个敢于品尝苦酒的人,”佛克斯冷哼一声,“没有必要把酒的真正滋味告诉他吧。”
“不,他一直在品味苦酒,”兰比斯的唇边,难得地露出一丝苦涩,“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罢了……”
十月十日,在艾尔帕西亚西面的内利根山谷,佛克斯会齐了前来接受任务的雇佣兵们。他淘汰了规模实在太小,或者武艺和装备都太弱的四百多人,而将剩下的雇佣兵分为二十个小队,各队人数从一百四十到七十不等。他给其中十队指定了劫掠骚扰的目标,而亲自带领另外十队共一千人,开始向鲁安尼亚境内进发。
率领这样一支纪律松散的混编部队行军,是很困难的事情,但好在他曾经是一名雇佣兵,他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心理,连豹子也不难驾驭。很快,他的命令就得到了其中大部分人较严格的遵从。
“白翼”并不在这一千人中,早在当月八日,这支最具组织性、纪律性和战斗力的雇佣兵团,就提前向西开拔了。十月十四日,佛克斯进入鲁安尼亚境内,同时,“白翼”负责联络的修·瑞德·穆恩送来消息,鲁安尼亚北方贵族联军约六千四百人,正在普加南子爵领内集结,准备南下肯普苏恩。
“动作太慢了,”佛克斯看着地图,摇头笑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尽快行进,争取在普加南和肯普苏恩中间的某处,阻滞住敌人南下的势头。”
他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可以召来一起商议。手下的雇佣兵中,确实存在着个人格斗技或小规模战术运用非常高明的人才,但对于大规模的战术运用和战略调动,他们无知的程度并不比一个普通城市平民强多少。佛克斯不由得想到,雇佣兵中出了个希格蒙德·布隆姆菲尔德,真是个异数,但他在全局的掌控上,距离列文·玛特等真正军事专家还有一定距离。至于自己,若非沙漠游牧民族为了对抗恶劣的自然环境而必须遵守严密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使自己从小接受了军事方面的培养,现在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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