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对方怎么说,我们就抓住赵大人定的中心思想。正着也是现实,反着也是现实,前后左右,满天都是小星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我们能把辩题上升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上来,饶是他们口才奇佳,论点上就输了。赵大人在他们绕晕后也不放过对手,把人溜得前后矛盾还批判人家:“你刚才说是,现在又说不是;你前面说不是,现在又说是。你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你说到底是还是不是?”
底下观众笑的跟点了笑穴似的,表情和掌声都够热烈。我们在上面也感到稳操胜券,自由辩论这就结束了,下面观众提两个问题,四辩再总结陈词一下,我们就完成任务!
正得意着,有个观众提了个问题,非常犀利,他问:“反方说应该更注重现实,那请问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在列强入侵的时候,在抗日卫国的时候,我们的先烈们是不是应该更注重现实,不去反击抗争,流血牺牲,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放弃保家卫国,爱我中华的理想呢?”
一片鸦雀无声,这个问题大了,答不好可成卖国贼了。之前完全没想到,我真想回答说这是当代大学生的现实和理想,可这么回答肯定失败,得不到分。我觉得当时得安静了五秒钟,可能没这么长,是我急的感觉上拉长了时间。楠楠明显着急了,在底下直拿手捅我。我本来就紧张,被她一捅,竟然“嗖”的一下的就站起来了。
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了,这时候怎么办,我心里直嘀咕,没法子,只好耍流氓了。我清清嗓子,装作沉稳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完全不能说明理想更重要。当时的中华大地,国破山河在,整个中国的现实决定了,必然需要一批英雄勇士付出巨大的牺牲,抛头颅洒热血,来完成光复中华之大任。从古到今,从没有零牺牲的革命,用句通俗的话讲,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伟大的前辈先烈们,是为了不可回避的现实而选择抗争反击,不幸时慨然赴死的,而不是他们的理想,是去流血牺牲,对吗?”
后面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们应该是赢了,因为比赛结束后,好多人,熙熙攘攘的,向我们涌过来。他们脸上都是激动的笑容,那么高兴,那么澎湃。
我在人群中,到处寻找大於的身影。所有人好像都成了慢动作,其他人在我眼里像是隐了身,转成灰色调成了背景。
只有他,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光环,举手投足像是最精致的胶片,透着朦胧而温柔的哑光。我的眼睛仿佛最精密的仪器,一眼就可以锁定聚焦在他身上。他没有看到我,和身旁的小园子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开心的大笑,又蹦又跳,每一下都跳在我的心坎上。他们脸上飞扬着神采,光芒夺目,耀眼至极。
我好像失去了感觉,木然的,晕呼呼的被他们簇拥着走,也不知走到哪里去,可能是饭馆,也可能是食堂。我只感到心中像针刺的痛,剧烈的,面积极广,疼起来,像是万箭穿心。我全身发凉,脸上大概全是惊异,他们以为我是因为胜利的惊喜,但我知道,我是被我自己吓到了。
就在刚才的那一转瞬的工夫,我发现了自己心里一个极其可怕的秘密。这个秘密无比恐怖,以至于,我都被我自己蒙骗住了,而且一骗就是这么多年,一心陷入自以为是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以前听人说,人的脑子是会骗主人的,当时我还嗤笑。现在,我相信了……
原来,我曾经爱着的,不是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园子,而是我自己以为的好朋友,好兄弟,许广於。这份感情,太过惊世骇俗,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不愿面对。所以我把感情的矛头指向夏园,以为借此就能解释,当我看到他们两个浓情蜜意的时候,心中无限的嫉妒和悲伤。
我的大脑真会骗人,它做得如此成功,让我自己相信了这么久。每次心有疑虑,就自欺欺人,一笔带过,根本没仔细究查过,我心里到底怎么看待大於,我对他究竟抱了什么样的感情。
好像有人来跟我敬酒,我一仰脖子喝了进去,对方说了什么,我全没在意。我面上还能保持适度的微笑,只要微笑,多难的境地,一定能撑过去。我机械的动作,像是有另一个人主宰了我的身体。这另外一个灵魂没嘴就是我的大脑,它指挥我敬酒,寒暄,大笑,客套,连清醒时都没有这么进退得当,挥洒自如过。或许它真的存在,它躲在我的脑子里嘲笑我,蔑视我,我的确是个蠢货,无上愚昧,贻笑大方。
不知道喝了多少,脚下都虚了,全靠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我,我才能继续走下去。久违的真相,一下子快把我压垮。我浑浑噩噩的走,心里疼得透不过气来。这么简单的事,怎么竟然就是看不清,原地打转这么多年,蠢到了老家。
谁扶着我上了楼,我稀里糊涂的跌在床上,有个东西噌到我的脸上,我伸手摸了一下。这个谁扯了被子盖住我,我直接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真想憋死自己,一了百了。
我缩在被子里,有人把被子拉下来,是大於。我看着他,不知怎么,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忍都没能来得及。他温柔的笑了,大概是在笑话我,我都没在意,我只能痴痴地望着他。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把被子给我盖好,我立刻闭上眼睛,装作睡熟。
大於起身走了,给我关了灯。我闭着眼睛,心里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大於,第二个我骗了真正的我,我没能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我现在终于醒悟,可是,这份感悟来的太晚,在我已经把你当成亲人家人之后,才知道自己曾经深爱你,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压住眼角,鼻子酸得要命,真怕会掉下什么眼泪来。
羽毛不可能爱上沙粒
发现了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害我整天整天的消沉,看见大於在我眼前出现,心里都跳得跟敲鼓似的,响得我耳膜都疼。这份醍醐灌顶的醒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让我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是个蠢蛋。
我和大於,绝对没有可能,这就像羽毛不可能爱上沙粒,大象不可能爱上海豚。时过境迁,我对大於的爱早就随着时光消逝了,所以知不知道这份感情,不会带来什么改变。大於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我冒不起这个险。他不会知道,也不该知道,或许连我自己,都不该知道,还曾经,有过这样一种心情。
这份爱情,可以那么危险,幸运的是,还没等我领悟到这份感情,还没等我发现所谓的真相,还没等我决定冒不冒险,它就已经成了往事。我心里侥幸之极,为着没有打扰到大於,为着没有失去我最好的兄弟,也为着我自己。
我无法控制的低落,但是在大於面前,还是活蹦乱跳,他没看出什么异常。阿卜发现了我的消沉,就每天都带我到处去吃喝玩乐,想让我振作开心起来。我觉得他肯定看出点什么,可他从来不提,只是静静的陪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提,就这么伪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笑还可以一样的大笑,不知道心里这个洞,怎么能填起来,永远都别再让我难过。
我想,他是理解我的,他有贝永光,我们根本就是难兄难弟。我原还想多关心他,多照顾他,没成想倒过来,反而是他照顾了我。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每天胡吃胡喝,挺有享乐的滋味,李重还对我们的逍遥表达了无比的羡慕之情。我脸上长了点肉,看上去,比从前有福相多了,我很满意。
这天晚上,我们去学校侧门的小炒摊上吃饭,我要宫保鸡丁盖浇饭,这是我的最爱,阿卜也要了份,说跟着我尝尝,又一人要了瓶可乐。别说什么借酒消愁之类的,我是可以喝个酩酊大醉大哭一场,回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问题是,万一我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大於可未必给我洗心革面的机会!我还没那么虎,所以,还是乖乖和可乐算了,让自己,多乐乐。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可是今年天气有点反常,还是有酷暑的感觉。每个摊位老板都开着风扇,呼呼地吹着。我们坐在离老板蛮近的位子,有风扇吹来吹去,也好降降温。
我扒着饭碗,吃得很香,这家炒得味道的确不错。可乐好像漏气还是那么的,气不冲。我没两口就喝完了,随手把空瓶子放在桌上,又埋头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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