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着鼻子,看见江明楷的眼底也发红,痛得深刻。
但江明楷之后的时间早被以小时为单位细致分割,财团名下各公司急于见他的经理人不计数目,分列在家族办公室的名册上,等待叫号,留给伤感的空闲并没有多久。
徐盈玉上楼去洗了把脸,半小时后下楼,妆容干净,甚至看上去比早上更精神。
三个人往外走,等上了房车,江明楷两腿分开坐在江明月对面,双手浅浅交叉,随口发话:“你的婚前协议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最近就可以走离婚手续。”
江明月当然想到江明楷会有的反应,只是哭嗝还没停,他下意识转头看徐盈玉。
那天带越仲山回家,他就提前与徐盈玉长谈,说好徐盈玉帮他跟江明楷说情。
徐盈玉却没看他,头微微低下,对江明楷的话给出的反应更像是默认。
“不行,这像什么?过河拆桥,我们不能这样。”
“犯法吗?”
“……”江明月被一句堵得语塞,结结巴巴地争辩,“别人会怎么想我们家?我跟他为什么结婚,基本上没人不知道,当时境外那两家运输公司眼看就要被卖掉,也没有律所肯接我们的案子,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还有你……”
江明楷没有说“没有那两家公司我们也不至于破产”之类的话,他没有要在江明月身上用任何谈判技巧,或者任何迂回的战术。
“我不在乎。”他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婚。”
江明月所有的腹稿都出不了口,那些大道理和游说也都统统只能憋着。
江明楷不打算讲大道理。
“我想。”
江明月低下头,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两天,也是在车上,越仲山脸色难看地对他说“我不在乎”。
他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难受冲撞着他的胸腔,虽然他不需要怎么思考就能说出实话,可不能阻止他在同时感到抱歉。
江明楷不想讲道理,他本来也不是很想讲道理的人。
越家既然会来谈这个事,就不可能没想过他们会反悔,不离当然是好的,但万一要离,怎么离,估计多半要听越家的意思。
几年不可以公布离婚消息、不可以在越仲山结婚前跟别人有感情纠纷、割让多少利益,这些圈子里共通公认的规则,越家可能会提的要求,在结婚前,江明月和徐盈玉早就非常明白。
他们有求于人,越家怎么都不会是吃亏的那一方。
但越仲山很多次提出让他“明白结婚的意义”,说自己“不打算娶个结婚证回家供着”。
即便很不适应没有周到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搬到大学城跟江明月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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